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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6)

  教主她又变小了(重生)

“即便是为了武林安定,也望诸位冷静相看。”


“还有一事,瞒了诸位已久,倍感内疚。”扶苏喟叹了一声,就这么平平淡淡说了出来,“在下并非姓陆名宴。而是姓楚名晏,先帝第三子,封地江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明晚见


☆、五十六章


扶苏说完后, 满堂寂静。


任谁也没想到, 江湖第一公子, 武林巨擎,竟会是皇室中人。


静了许久, 其中一门派掌门才缓缓开口, 神情沉沉, 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客气:“那敢问扶苏君,在武林中待了这么久, 究竟想要什么?”


其余人皆沉默着, 显然也是觉得扶苏入武林是有其他企图的。比如……盟主之位。


无论什么朝代, 武林与朝廷向来关系微妙, 好一些的时候是进水不犯河水,差一些的时候就是对立了。多少皇帝想将武林掌控在手中, 都未能得逞。


那谁又知扶苏不是有这个打算呢?如今朝廷式微, 皇帝不过是个棋子,若是一统天下了, 能登上皇位的只有扶苏。


扶苏淡淡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若是往常,只要他在场,从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他浅浅饮了一口茶, 轻轻搁下了茶盏。


“林掌门的意思, 在下明白。诸位是觉得在下想将武林收入囊中,所以才费尽心思混入了武林?”


扶苏微微笑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眼神冷淡:“若真是如此,我何必告诉你们东瀛之事与我的身份?”


众人听完,更加沉默了。


还是魏闫微微叹了口气,看了扶苏一眼,开口道:“算算日子,扶苏君十四年前拜入苍山门下,十年前闻名于江湖,与我等结识也有近十年了。在下觉得,也够看清一个人的品性。若扶苏君真想将武林收入囊中,按其谋略,只怕早就动手了,所以,其中必有隐情。”


“不说旁的,苍山掌门清虚真人既然愿意收扶苏君为关门弟子,就说明扶苏君对武林没有不轨之心。武林虽与朝廷不合,但也不能对皇室中人以一言蔽之。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必在下多说。”


魏闫看了看再坐众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有所松动,心底微微一宽。


越成渊脸上的激愤也退了几分,稍稍冷静后,他才沉沉问道:“既然如此,还请扶苏君说说其中隐情,好打消我等顾虑。”


扶苏没有推脱,只是先朝魏闫真心实意一笑,无声动唇道过谢后,才缓缓开口从十二岁的那场宫变开始说起——


从姜如姬迫害他的父皇,联合朝堂大臣扶现在的皇帝登基,暗中集结杀手一路追杀他。到他身中奇毒,被墨卿所救,然后得苍山掌门相助,拜入苍山门下。


扶苏不动声色,将这些年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不紧不慢说了出来。甚至分析了当下的局势,东瀛的逼近,以及太后与东瀛联手吞并江南与武林的意图。


事无巨细,逐一细细道来。


扶苏此人,未及弱冠便被誉为第一公子。无数人折服与其人的风度与言谈间。


这世上,少有能不被他打动的人。


原本怀着深深忌惮与被欺骗愤怒的众掌门与各派长老,看着扶苏温和雅致的姿态,缓缓道来的模样,心中已经动摇了□□分。


说到底,毕竟扶苏一开始也真没有要利用武林的意思。


只是如今,东瀛即将攻入,需要武林的一臂之力,必须要让他们先放下成见,先抵御外敌。


从正午,一直到日落西山,才算真真切切达成了共识。


刚将各派掌门安抚好,扶苏就命陆九备好马车,准备连夜赶回秦淮。


扶苏对着一直送出雁来客栈外的各派掌门长老,笑得温和真挚,连连推辞,才客客气气将他们劝了回去。


魏闫从一旁的小门走了出来,看着被扶苏客客气气劝回去的众人,不由笑了笑,道:“还是你厉害。先前还待你横眉竖眼的,现在又客气上了。”


扶苏君迎着浅淡的斜阳而立,眉目似泼墨山水,浅淡雅致,又暗含锋芒。


他看向了魏闫,拱手朝他行了一礼,姿态无比郑重:“多谢魏兄愿意信我。”


魏闫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托起,倒是笑了,面容看起来儒雅得很:“你我之间,就不必讲究这些了。我长你十岁,也算看着你走到今日,是什么品性,我心中有数。”顿了顿,他似乎有些迟疑,沉吟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七七……她是墨卿吧。”


扶苏略略点头,哂笑道:“还是魏兄敏锐。”


“那日与她交手,老越和清遇那小子联手夹击,她分明能将清遇重伤,却留了力。那时我就有些怀疑了,后来又听清遇在喊,便确定了几分。”说到这,魏闫倒是笑了,“倒是没想到,落月崖功法如此奇妙。”


“你当真对她……”魏闫话只说一半,他相信扶苏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见扶苏朝他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


魏闫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坦荡荡笑了:“保重。若有需要,武林定当全力相助。”


扶苏启程回了秦淮,留在朝阳城里养伤的各派也好得七七八八,也都纷纷离开了。


落月崖上,墨卿正在因为对账而心烦不已。


不得不说,曲清衡这人虽然阴阳怪气,但管起落月崖的帐来却从未出过错。如今他一走,想找个接替的人就不容易了。墨卿只得一边催十七快些物色人选,一边自己顶上。


从前墨无涯也是教过她管账的。


他是这么说的。


“七七,你是女子,必须要会管账。日后你要是嫁了,就将那人家中的金钱命脉握在手里。他若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就让他光着滚蛋。”


那时候,墨卿是这么回答她师傅。


“那师傅,我不嫁就好了。”


然后,她又被罚抄了一卷书。


墨卿翻着密密麻麻的账本,只觉得两眼一黑,想就此长眠。


她托着下巴将毛笔搁下,一抬眼便能看见为她研磨的虞清息。


虞清息今日着素白的云纹长褙子,下身是如云烟般的烟紫褶裙,越发显得她素雅温婉。抬手研磨间,露出一节莹莹皓腕,看得墨卿越发不想对账。


“教主,我们出去走走吧,屋里闷了些。”虞清息观察到墨卿的心不在焉,不由浅浅一笑,体贴至极。


“也好。”墨卿叹了口气,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身子,将那一堆账本远远抛在了脑后。


落月崖上永远都是要冷一些的,昨夜下了场雪,四处看去都是白茫茫的,呵一口气就化为了白雾。


到底是冷了些,虞清息陪着墨卿走了一会,就被她劝了回去。她从书房穿过,沿着蜿蜒的小径慢悠悠逛着。


天上飘了点细雪,十七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她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随行,撑着一把油纸伞挡去了细雪。


转过一个弯,走到了落月崖的鹤潭,湖面结了薄冰,远远望去细雪落下,白茫茫一片恍若仙境。


潭边的亭子里竟有一人在看书。


那人一身雅致竹青,身形修长,远远望去只觉得面容清润。


墨卿觉得有些眼熟,却半天也想不起这人她在何处见过。于是她只得看了一眼身旁的十七。


十七默默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教主,是九两公子,您之前让属下从万花阁赎出的,您当时说想让他帮忙管落月崖的账。”


墨卿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名字让她觉得虎躯一震的小倌。


“正好,那堆账惹得本座心烦。让九两试试,要是他能算好,就让他来管账。”


墨卿说话时声音很低,像是不想惊扰到在安静看书的人。她转身带着十七走了另一条路,见到路上的侍女,随口吩咐了一句,让她送件披风过去。


这是要帮她管账的人,可不能病了。


侍女规规矩矩应下了,目送着两人远去,心中却有些讶然。


“豆蔻,想什么呢?”路过去扫雪的侍女见她呆站着,不由多问了一句。


名为豆蔻的侍女连忙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才期期艾艾说道:“哎……总觉得教主平易近人了许多呢。”


变得更平易近人的墨卿带着十七乱逛了一圈,倒遇见了正在教训属下的林笙,她的脾气依旧那样爆,大冬天将人骂得都快烧起来了,一旁为她撑伞的侍女气都不敢大喘,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这位姑奶奶。


“……秦淮分堂是摆来看的,这么久什么有用的都没打探到,万花阁背后东瀛主使是哪个还没查到,净是报些屁大的事上来,姑奶奶我不想知道哪个掌门又去寻欢作乐!”


“行了。”墨卿忍不住叹了口气,出言停止了林笙准备再骂上半个时辰的打算。


林笙一听这声音,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一转头就欣喜喊道:“教主!”


墨卿淡淡瞥了一眼满头是汗的秦淮无影堂分堂堂主,不咸不淡撂下了一句:“办事不力,换个人。”


那分堂堂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白两句,就见十七微微挥手,叫来了两个惊羽卫把他送走。


“秦淮分堂的人需要得力的人,你亲自走一趟。”


林笙的暴脾气在墨卿面前很是收敛,听闻此言,点点头规矩应下了。


“十七,今后黑甲卫也一并交给你管,将规模扩大,今日就着手去办。”


东瀛随时会打过来,落月崖也必须要有所准备才行。


“属下遵命。”


吩咐完他们要做的,墨卿倒觉得自己闲得慌了。想寻点事做,又想不出有什么可做的,无聊极了。


左思右想,墨卿终于决定顺自己的意一回。


“秦淮分堂一事,本座亲自去看看。林笙,你随本座一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点事没更新,明天补上~


教主和扶苏君又要见面啦


看完记得留个言哦,不要让我单机qwq


☆、五十七章


秦淮里行人熙熙攘攘, 集市里琳琅满目全是年货。城中不时有守军巡视, 倒是一派安详, 丝毫感受不到朝廷与江南的暗流涌动。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了。


秦淮无影分堂坐落在城南, 旁边有几间书斋, 平日里还算安静。


大堂上首, 墨卿正坐着慢慢喝了一杯茶。为了招待她这位八百年都不来一次的教主,分堂管事费尽心思寻来了顶尖的州碧云, 殷勤给她沏了一壶好茶。


墨卿喝了两口, 觉得也就那样, 不及酒半分。


她在秦淮待了七日有余, 林笙一来到就火急火燎开始着手换人,考察分堂的管事, 筛选合适的人手, 忙得整个分堂人仰马翻。


好歹是在除夕前办妥了这边的事。林笙松了口气,将新的分堂成员名册递给了墨卿, 请她过目。


林笙以为墨卿来秦淮是想去见那位第一公子,谁知她来了秦淮后就只是在这分堂中,亲手来管此次换人一事,吓得所有人大气都没敢喘过一口。


墨卿随意翻了翻, 她亲手换下去的人, 自然心中有数,一目十行看完后,她可有可无点了点头, 将名册扔给了林笙。


“就先这样。”


她托着下巴,眼睛半睁,上挑的眼显得迷离又倦怠,浑身似没腰骨一般,透着一股懒散又心不在焉的劲。


“是。”林笙恭敬应了,悄悄看了她一眼后,试探性问道,“那属下这就去命人备车?”


明日就是除夕了,最迟要午后动身,才能在明早到落月崖。


墨卿沉默了片刻,无意识转着手中的茶盏,看起来有些走神。


“去吧,午后启程。”


林笙依言下去吩咐管事准备马车,墨卿独自一人留在了大堂里,眼眸半垂,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等林笙吩咐完管事,倒回来大堂时,上首的座位空荡荡的,只余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墨卿此时在秦淮主城的街道上,看见许多稀奇的年货,忍不住掏钱买了一些。热情的小贩见她出手阔绰,笑得更加和气,满嘴的:“贵人过年好。”


提着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墨卿晃到了天机楼名下的江湖茶楼前,里面隐约传出听客热闹的交谈声。身边的行人熙熙攘攘,市井的烟火气弥漫在秦淮,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亲近的念头。


墨卿忍不住看了看四周热闹的景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快要过年的氛围。


她一边出神,一边不由自主走进了茶楼。堂倌看她衣着气度,当即殷勤将她请到了二楼雅间。


“哟,您来得巧,恰好就只有这间了。”堂倌笑着将她请进仅剩的雅间,又麻利送来了一壶上好的茶水。


“有酒么?来壶好些的。”墨卿扔了一锭银子出去,惹得堂倌笑到两眼弯弯,连连说有,一溜烟就朝楼下跑去了。


许是因为要过年了,百晓生也特意捡着江湖中近来比较轻松的奇闻来说。


墨卿随意捡了一颗瓜子吃,斜靠着软椅,懒洋洋听楼下的百晓生在唾沫横飞说那个门派的掌门又在外面养了那家青楼的花魁。


堂倌很快便送来了一壶好酒,是秦淮特有的佳酿——伶人醉。


酒液缓缓倒入云纹银酒盏中,映出她略嫌冷清的眉眼。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此,只是一时兴之所至,忽然想走走,路过茶楼时,难免想起以前和扶苏一起来的景象,不由自主就走了进来。


酒是好酒,初入口时清冽略淡,入喉后醇香悠长,带着浓厚的后劲,像这秦淮迷蒙的烟雨,醉人得很。


大堂里,百晓生唾沫横飞——


“接下来要说的,各位应该也听过了,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半个月前武林和落月崖打了一场,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本是能赢的,可横空杀出了扶苏君,竟将四大掌门拦了下来,偏要救下墨卿。”


“哎呀,在场的掌门都急了,就问扶苏君这是为何?”


“你们猜怎么着?”


“墨卿竟然就是扶苏君女儿的生母,那位多年前对扶苏君始乱终弃还带走了他唯一女儿的传奇女子!”


“不过,这都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最让人惊奇的是——墨卿竟是个女子!”


“唉,该有多少怀春少女芳心破碎。听说秦淮的歌妓舞姬有许多都倾心于这位教主呢,如今怕是暗自垂泪了。”


“按我说,扶苏君不愧是江湖第一公子,连喜欢的女子都如此与众不同,厉害!”


茶楼中的听客听得非常痛快,纷纷喝彩打赏百晓生,一时间笑声与交谈声充斥了整个茶楼。即使坐在二楼,墨卿依旧能听见楼下人们的议论——


“魔道教主和第一公子,这对不错,有看头!”


“真是没想到扶苏君喜欢这样的,得伤多少女子的心。”


“扶苏君喜欢谁与你何干,碍着你了?”


墨卿一时间无言,抬手举起酒杯就饮,想将心中翻涌的情绪给压下去。可喝了半天,却发现酒杯早已经空了,她还浑然不觉。


复又斟了一杯酒,墨卿慢慢饮着,觉得连酒都没滋味了,耳边回荡的都是百晓生刚刚说的话。


也不知扶苏有没有后悔,如今被传到大街小巷皆知,他们俩算是好好出了一把虚名。


眼看着就是正午了。


天沉沉暗了下来,乌黑的云积着,倒像是谁打翻了砚台,染黑层层积云。


下雪了。


凛冽的风吹得茶楼的窗吱呀作响,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飘了下来,转眼漫天都是白茫茫一片了。


墨卿独自坐在雅间里,堂倌烧了地龙又送来一壶温好的酒,一边随意听着百晓生的趣闻,一边喝上两杯,也不觉得冷。


等雪停了,她也该走了。


看了一眼沉沉的天幕,墨卿觉得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明天早上应该是赶不回落月崖了。


大堂里烧了炭火,听客三三两两坐着,磕着瓜子,聊聊江湖八卦,倒是一派融洽和乐。


墨卿在茶楼坐到了傍晚,雪依旧在下。


天已经黑了下去,只模糊余下点微光。城中家家户户已点起灯火,摇曳的灯笼在飞舞的大雪中依次亮起,盈盈一点灯火,看起来温暖极了。


风雪夜归人。


墨卿看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忽然想起了这一句诗。


这样的雪夜,不知谁在等着人归家。


她结了账,披上了鸦青色的鹤氅,越发显得她身形修长,气度从容。


堂倌将她送到茶楼门口,看着飞舞的鹅毛大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位贵人,雪下得这样大,有人来接您吗?”


墨卿挑了挑眉,正欲回答他。一辆素雅大气的马车在茫茫大雪中平稳的、缓缓行驶过来。


停在了墨卿面前,像是替她无声回答了堂倌的问。


一只清润如玉的手轻轻探了出来,掀开了车帘。


他深紫滚银边的长袍被寒风微微飘拂,披着一件比雪色灿烂的银白鹤氅,手执一把油纸伞,缓缓走至墨卿面前,微微前倾,为她挡去了一方风雪。


“七七,我来接你。”


扶苏眼中含着清浅的笑,似茫茫雪野中无声落下的一场春意。


刹那间,墨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最终想到的却是——


原来扶苏在等的夜归人,是她。


此时,天机茶楼对面的云华楼上,一人正倚着栏杆朝下看。


那人正是林笙。


透过茫茫大雪,她依旧清晰看见了两人。


扶苏和墨卿。


“传信回落月崖,就说分堂这边还没处理好,我与教主迟些再回去,明日不要等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林笙最终选择这样处理。


……


马车在大雪中平稳走着,车内暖意融融,小几上刚沏好一壶白眉茶,氤氲出迷蒙的雾气。


墨卿坐在扶苏对面,觉得自己也许是鬼迷心窍了。


这么就一时冲动上了贼车?!这下可好了,林笙可还在等着,虞清息也在等着。


“七七,亦晟昨日还问起我,你回不回来过年。”


扶苏为她斟了一杯茶,眼中的笑意清润。


墨卿捧起茶就喝了一口,借茶盏掩饰了脸上的表情,就这么含糊不清应了一声。


“秦淮的除夕热闹的很,夜晚百姓会在秦淮河中放花灯,以祈求明年的福运。还有表演到天明的舞龙舞狮,以及彻夜盛放的烟火。街上还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猜灯谜、覆射、投壶……”说到最后,扶苏微微一笑,“明夜去看看吗?”


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似乎拢聚了漫天的星火,直直看着她,温柔又克制。墨卿明知该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无言,竟是半句拒绝也是说不出来。


沉默了良久,她终是打算最后纵容自己一回。


“好。”


……


雪夜中,印着霁王私印的马车缓缓在霁府门口停下了。


陆一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扶苏本是留在军营中处理军务的,看完一封蛛探送来的密信后,他让陆九驾车,没留半句话就走了。


陆一只好捧着那份还未处理完的军务,巴巴站在门口等他回来。


只见扶苏手执油纸伞,缓缓走下马车。


陆一刚想上前抱怨一句,就见扶苏朝车帘方向伸出了手。


手修长、干净,在雪夜中让人想起深海的珠贝。


随后,一人从车内走出。


鸦青色的鹤氅披在身上,露出里头一段月白的长袍。分明是清俊公子的打扮,那殷红的薄唇,似雪中的一点朱砂,生出了几分妖邪。


陆一看着那人搭着自家主子的手下了马车,两人并肩走来。


两人都披着鹤氅,一雪白,一鸦青,看起来有种诡异的融洽。


扶苏收了伞,看见陆一手中的军报,瞥了一眼后,便随意摆了摆手:“放到书房,我稍后看。”


陆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墨卿,最终选择了默默转身,朝书房走去。


陆一刚走,一道人影就从回廊那边小跑了过来,清朗的少年音回荡在大雪中:“兄长!七七回来了吗?”


听见这声音,墨卿一愣,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于是脚下一动,眼看着就想转身溜走。


谁料温热的手精准一握,将她的手牢牢握住,任她怎么咬牙切齿也纹丝不动。


楚亦晟像一道风一样跑了过来,脸上还有点跑得太急带出来的薄红,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只听扶苏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嗯,在这。”


楚亦晟的欣喜还没从脸上褪下去时,就一眼看见了两人相牵的手。不……应该说是他兄长硬拉着那个人才对。


两人四目相对。


楚亦晟觉得有点迷茫,眼前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种气度出众的人。最让他茫然的是,自家兄长为何要拉着这个公子的手……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落月崖教主,小名七七。”扶苏含着笑,云淡风轻给了楚亦晟更大的冲击。


楚亦晟看着狠狠瞪向自家兄长的墨卿,忽然觉得,他可能没睡醒。


“我……我可能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便宜二哥表示他很茫然,可能没睡醒


这章写得不是很满意,所以修改了一下。


接下来两章基本上是走感情线啦~


今晚更新~


☆、五十八章


五十八章


暖阁中设了地龙, 烧得暖意融融。琴桌上摆着修长的白玉瓶, 里头开着一支艳丽的腊梅。


热气腾腾的小锅摆在了桌上, 底下烧着火,煮的汤底沸腾, 还有红艳艳的辣椒时不时翻腾上来。


氤氲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墨卿看着扶苏执起竹筷将细薄的肉片一块块放入锅中,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她也有几分饿了。


楚亦晟依旧沉浸在落月崖教主是七七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里, 无法自拔。


“尝尝。”


扶苏夹了几片细薄肉片, 沾了霁府里自制的酱料后, 放到了墨卿碗里。


墨卿微微一挑眉, 抄起竹筷便夹了一片入口。


肉片细薄,吸满了汤汁与微微的辣味, 沾上鲜香的酱料后, 是恰到好处的鲜美,轻轻一咬便化在了口中。


墨卿不由喟叹了一声, 觉得日子如此惬意与安好。


她本是个无辣不欢的人,霁府中饮食清淡,向来少味道很重的菜。在这住了大半年,她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如今终于吃到了这种有滋有味的食物。


“不错。”墨卿微微一笑, 含蓄至极夸了一句。顿了顿,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吃辣?”


“多少吃些。”


只见扶苏清浅一笑, 从从容容答道。此时,楚亦晟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了,还有些茫然,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就回答了——


“兄长你不是向来不吃辣的吗?”


扶苏的眼神轻飘飘落到了楚亦晟身上,还带着几分凉意,吓得楚亦晟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彻彻底底回过神清醒了。


他垂着头,只顾吃饭了。吃饭总是不会错的,只要他不说话就好了。


“偶尔吃一次也不错。”扶苏似乎并没有在意楚亦晟的拆台,也许是他道行太深,看不出半点波澜。


透过袅袅的白雾,墨卿看着神情依旧从容的扶苏,一点异样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像幼猫的爪子,轻轻挠着,微微有些痒。


小锅翻腾着,各色食材依次放了下去,混着辣椒香气的香味逐渐充盈了一个暖阁。涮好的菜夹起来沾点酱料,吃得墨卿不亦乐乎。


暖阁中暖意融融,墨卿吃得鼻尖微微冒了点汗,升腾的白雾熏得她面上染上了许些薄红,看起来倒没有了初见时那种隐隐的疏离与漠然。


一方雪白的锦帕适时递了过来,墨卿顺手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一直埋头苦吃的楚亦晟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和墨卿,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再问问墨卿是七七这件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墨卿,偷偷看了老半天也开不了口。


墨卿注意到他那欲言又止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翘着腿倚在靠背上,挑了挑眉懒散问他:“想问什么?”


“你……怎么会变小呢?”


“哦,说来话长。因为落月崖功法有些玄妙,我练至最高层,发现内力倒流然后就变小了。”


楚亦晟十分惊奇,这种返老还童的事,他还只在话本上看过呢,没想到真有这样玄妙的事。


“那还会变小吗?”他看着墨卿,眼睛亮晶晶的。


墨卿被他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一边揉吃得太多的肚子,一边笑眯眯回答他:“功法已大成,自然是不会了。”


顿了顿,墨卿忽然朝楚亦晟俯身,吓得俊秀的少年满脸通红。她瞧着他通红的耳根,慢慢弯起了唇,笑容里满含捉弄意味的恶意:“来,叫姐姐。”


楚亦晟紧紧贴在黄梨木椅上,退无可退,眼前就是墨卿那张近似妖孽的面容和她眼中明晃晃的笑,看到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这般捉弄他。


“……姐姐。”


楚亦晟满脸通红,声音低的像蚊子在叫。


一旁的扶苏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看了乐不可支的墨卿一眼,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七七,饶了他吧。”


墨卿挑了挑眉,有些意犹未尽重新躺回了椅子里,典型的坐没坐相,像条没骨头的美人蛇。


歇了一会,墨卿忽然想到一件事,便懒洋洋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楚亦晟是没听明白的,扶苏倒听懂了。


“很早。”扶苏不紧不慢饮了一口茶,压下了胃中翻腾的辣味,琉璃色的眼眸直直看着墨卿,眼中逐渐泛出一点有点愉悦的笑,“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后。”


墨卿登时僵在了椅子上。


惊愕,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后,扶苏这是说,在她第一次变大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也……太早了些吧。那她所有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岂不是显得非常可笑?


简直像个二傻子。


墨卿的眼角狠狠一抽,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沉默。她不知要说的什么,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二傻子,别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她还在一丝不苟努力做戏。


落月崖教主这辈子从未如此丢脸过。


“……见笑了。”墨卿沉默了老半天,终于憋出了这句干巴巴的话。


扶苏却是弯了弯唇,这一笑瑰丽鲜妍,似要摇曳出如烟春草岸芷汀兰。那般的摇曳,看得墨卿也觉得自己一层层摇曳起来,那点隐藏的不悦也被荡成了软云轻烟,抛却在了脑后。


“能见得七七小时候的真性情,是我之幸。”扶苏那双琉璃色的眼中映出她的面容,如是说道。


……


用过晚饭,楚亦晟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真的半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觉得那里已经没有给他喘气的地方!


扶苏与墨卿在暖阁对弈了几局。


两人都是随心落子,聊着近来江南边界东瀛的动作,以及京中密探传回关于姜如姬的消息。


你来我往对弈了好几局,都是墨卿胜了。


瞥了一眼对面那位故意放水的公子,墨卿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些。


“不早了,去歇着吧。”


扶苏将棋子一颗颗捡回了棋笥,垂眉敛目间,烛火微晃灯光映在面容上,显得温柔又出尘。


墨卿应了一声,倒也有些困意了。


扶苏执起门前的油纸伞,撑伞将墨卿纳入伞下,两人顺着通往就寝院子的小径慢慢走着。


雪小了许多,纷纷扬扬似白点,落在掌心有些微凉。


院门前提灯的侍女为二人打开了大门,墨卿十分自然推开了正中那间的雕花小门,抬腿便走了进去。


熟悉的摆设,连床榻都和从前一样,床尾叠着一张专门为她准备的小被子。


墨卿走进来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进来了,扶苏倒不知去哪了。


她又转身走出了门,见扶苏仍停在门口,脸上带着些神情莫测的高深微笑。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扶苏直直看着墨卿,慢慢开口了:“七七这是邀我进去?”


墨卿听着那句似乎有些深意的话,思绪一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扶苏睡的房间,而她把扶苏的床给占了,还问他为什么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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