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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矛头指向 (3)

  我在民国卖包子


文静拍了拍她的头:“你呀,还是想想学业的事情吧,你这次都退步好几名了,可要好好加油。”


之前宋典成绩是很不错的,现在喜欢看外国文学小说,常常不听讲,文静还真是希望她能好好做,可以把名次提高。


宋典随口答应了。


端午节至,粽子还来不及吃,金娇儿就发动了,生了一位大胖闺女,文诤的脸都乐的挤在一起了。郎氏和江氏虽然淡淡的,失望她没能生下儿子,却还是准备替孩子办满月酒。文静早就备好了礼,这也是上次和江氏吵架后,第一次回来。


早上李澹就背着手在门口转,江氏喊住他:“你在这儿转什么?”


“我不是看庆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李澹有一半的心思出自于对女儿女婿的喜爱,还有一半也是因为女婿升官了,他的职位不知道能不能变动一二。


这自古姻亲之前本身就要互相提携,现在李家过的差一些,陆家过的好一些,如果有好的位置能够让他去的,何必便宜了旁人。


但他比江氏要聪明一些,不会拿什么孝道压迫,笑话,即便陆庆麟不帮着安排,有个做官的女婿也唬的住不少人。只有女人才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些蝇头小利得罪大金主。


江氏不满:“他们哪里会这么快过来,再说,文诤昨儿去的时候,只有仆人在,也不知道转告了没有。”


她觉得自己是长辈,又是李文静的母亲,即便她做的事情,李文静不喜欢,但做小辈的本来就应该委屈一些,哪有和母亲对着干的道理,也因为这样,她是心里期待着和女儿和解,面子上还放不下来。


李澹把她训斥了一顿:“你也不要事事都当别人欠你的,就看你这一张谁都欠你的脸,谁愿意和你来往。女婿家确实比我们家好,你让人家帮你,你就待人家好,你的诚心让人家看见,人家都不需要你说就会帮忙。不要摆一幅讨债的嘴脸。”


也不管妻子听进去没有,他推开院子门,去巷口等着。


文静来的也早,不过是她一个人来的,陆庆麟有应酬,推不掉,只好文静一个人过来。尽管如此,她带的东西也足够多。李澹见是她一个人来的,心里还有些失望,不过到底,他比江氏要城府深,一切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主动接过女儿手中的礼品,陪她一起进去,利妈是最高兴文静回来的,文静也最乐意见到利妈。


“二姑奶奶,少奶奶正在休息,我领你去堂屋说话吧。”


文静表示同意,江氏坐正堂上,文静喊了一声妈,便坐了下来。江氏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个丫头,真是嫁了人之后脾气也越发的左性了,连妈都说不得你了。”


母女俩又有什么隔夜仇,文静撒娇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我现在在陆家什么都西都不是我的。您还要去陆家要这要那,我怎么不生气?这店给您,就是个生财的,该教的我也教给您了,日后您要改良或者怎么样,您自个儿想法子,这个我也没法帮您,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了学习,我整个背都差点瘫痪了。”


她这么一说,江氏还哪里忍的住,立马帮她按了起来,又状似抱怨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拼做什么?你想做拼命十三娘啊?”


文静笑道:“现在我好歹还有精力拼一把,若是日后有孩子了,想这么认真的学,怕也是没那么多闲工夫。嫂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她了,您最近可舒心?”


“有什么不舒心的,还不是得过且过。”


“总比之前好,之前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文静淡淡道。


人不能忘本,总是欲壑难填怎么得了?


她从钱包里拿了五十块给江氏,“这钱给您用,买些雪花膏什么的打扮一二,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哥哥嫂子已经成家了,哥哥的薪水节约一点存起来也不少了,您又何必担心?”


江氏接过钱,往裤兜里一塞,“话是这么说,可就像你嫂子说的,旁人的孩子出国留学,什么是好的,未必咱们自个儿穷,日后孩子也跟着受穷不成。现在趁我还能干,怎么不想多赚一些。”


一听是金娇儿说的,文静就已经知道了,恐怕上次明里暗里要铺子也是她出的主意,毕竟江氏等人十分要脸面,若不是有人说服她,她又怎么会去?


刚来上海的时候,她是很感谢金娇儿,感谢她让她知道读书能够赚钱,读书可以增长见识,那个时候的金娇儿活的坦坦荡荡的,即便是后来借钱读书的她,也让文静觉得有志气,现在却连这种便宜都要占,人也开始功利化了。


她笑:“妈,嫂子是年轻人,又读了高中的,有什么不懂的。你让她和你一起把店做好不就成了,您年纪大了,不能推陈出新,但是嫂子未必就不能啊。”


江氏犹豫:“可你嫂子不是要照看孩子吗?哪里能委屈孩子?”


“那也是。”文静不置可否,“那您就多想想法子吧。”


家里的生意她不想沾了,不是为别的,主要就是在江氏她们心中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她们希望她是无私奉献,不是奉献自己,就是拿陆家的东西奉献给她们。


说完,又去看了看小丫头,刚生下来还是个皱巴巴的小猴子,她和江氏道:“这先开花后结果,您可不要埋怨我嫂子啊?”


江氏瞥了她一眼:“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看你呀,就是给我生个孙女我也高兴。”


“您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我的身上?”文静不满。


“你以为我愿意说你呢?你想想你结婚的时间比你哥哥嫂嫂都还长,你嫂嫂现在孩子都生了,好歹有个指望,你说说你呢,还没个动静,也幸好你婆婆走了,若不然你在陆家怎么抬的起头来?”江氏对这个女儿还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文静撇嘴:“我看陆家是没有说我的人,倒是您成日拿这个说事,您就放心吧,庆麟都没意见。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的家庭关系靠生个孩子就能解决的啊?”


56.


江氏的唠叨让文静不堪烦扰, 吃了中饭就提前走了,让司机先回去后, 她一个人在街边走走逛逛。很少有时间这样一个人出来玩了, 文静仔细的看着街边小贩的场景, 更觉得有烟火气。正走着,就看到前些日子见过面的范太太了, 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在买顶糕。


这顶糕是用一个似田螺样式的模子里边装的, 通体雪白,甜而不腻, 以前文静也常常会买的吃。


“范太太, 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文静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


她一喊范太太,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抬起头看了文静一眼,范太太笑道:“我带我儿子过来这边买点小吃, 他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吃正餐,就爱吃这些小玩意。你也是过来买东西的吗?”


文静摇头:“我就是过来这里走走。”


范太太笑道:“不如跟我一起去喝咖啡吧, 也可以聊聊天。”


文静答应了。


紧接着范太太让司机把她儿子带了回去, 她则和文静一起走到街头一家咖啡厅, 二人都是要的一杯黑咖啡。咖啡的醇香,蔓延着整间咖啡厅,范太太感叹:“我已经许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染上了之后,再也没这么享受过了。”


没想到范太太开门见山的说起这个问题, 文静心疼道:“难道没想过要戒吗?”


也许是二人都被钟太太摆了一道的人, 所以说话敞亮了许多, 范太太之前能够提醒自己,说明她本心里是不愿意再抽的,而且也不让别人沾染上。能够想象,她在泥淖中却依然保持清醒,没有拉人共沉沦的心思。


“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是这东西一旦染上就戒不了了。我只能劝你千万别碰。”范太太听说陆庆麟和夫人是旧式婚姻,两人很是和睦,若似她这样沾染上了,一辈子怕是都难逃。她自己已经是这个鬼样子了,能劝一个是一个吧。


文静却道:“您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这什么东西都不一定的。我方才看您那个孩子,那样可爱,若是抽大烟难保寿数上有碍,您总得为他考虑一番。”


提起孩子,范太太哽咽了,双手掩面。文静递上帕子,“您总得想个法子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其实范太太也是无意间染上的,那段时间,她和丈夫的感情很差,丈夫跟一个女学生好上了,她哀莫大于心死,正好钟太太给了烟给她,她就抽上了。没多久才知道,一不抽就整个人不好了,会全身冒冷汗,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公婆也以这个理由把孩子接走了,丈夫也名正言顺的疏远她。


“我试过许多次都失败了。”范太太也不是没试过,可一天都熬不过去,每次发病的时候就好像是整颗心都被虫子侵蚀了一样。


为了这个她把嫁妆都快抽光了,时不时就有瘾,也不能出去做事,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文静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你自己戒不了,控制不住自己,就让别人绑不住你吧。你若是相信我,我这马上就要暑假了,我来帮你,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想帮她。


范太太则不可思议:“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帮我?”


文静叹道:“人世间最惨的是什么?谁都向往美好。我也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正如她,前世过的那样凄惨,可老天爷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而范太太呢?现在看到被人拉入歧途的范太太,仿若看到了她自己,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若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有一个人拉一把你,人生的境遇又会不同。


范太太握住文静的手,久久不能言。


走出来,阳光洒在范太太身上,她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帮她,她还有什么难过的呢?


一个人走回去,文静在沙发上,傅姨看她怔怔的,不由得过来道:“三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事。”


陆庆麟回来后,发现文静在发呆,有些担心的看她:“怎么啦是不是回家被说了?”他听妻子抱怨过丈母娘逼她赶紧怀孩子的事情。


文静拉他坐下:“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范太太了,就是之前提醒我不要抽烟的范太太。我答应帮她戒掉大烟,你觉得真的可能会戒掉吗?她还有那么可爱的儿子,不应该被这个捆绑一辈子。”


“你会答应吗?”文静拉着他的西装下摆。


原来是这种事情,妻子到底还是小姑娘,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不知道这种事情染上就是一辈子,很难戒掉的。可看妻子眼巴巴的望着他,陆庆麟笑着答应:“好,你做的事儿我都支持。我认识一位名医,下次请范太太过来把脉,再收拾一间房出来即可。”


文静站起来一把抱住他,“你太好了,庆麟。”


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对她这样好的人,陆庆麟则搂着她笑:“傻瓜,我不是说过了,以后就我们俩人相依为命了,若我们不好,可怎么办呢?我现在是谁都没了,只有你在我身边。还有之前也是你替我洗刷罪名的,不是吗?”


“没有,我只是告诉你列格有嫌弃罢了,他的罪行却是你想法子让他招的,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陆庆麟刮了刮她的鼻子:“可是多亏你观察仔细,时时刻刻为我着想,才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他抱起她,二人由于贴的太紧,陆庆麟要退离,文静却紧紧搂着他。


陆庆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文静偏了偏头:“虽然现在怕有孩子不能亲近,但也有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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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姨和槐花在楼下,看到陆庆麟也没下来,二人吃吃的笑。傅姨喜道:“若是这次能让太太怀个孩子就好了。”


她也算是看着陆庆麟长大的,最大的希望就是陆庆麟能一辈子过的平安顺遂,现在他和太太感情也很好,仕途更不必说,唯一担心的就是子嗣问题。


槐花幻想起来:“我们太太生的真漂亮,以后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肯定生的好看。”


这两人的幻想,文静是不知道,她漱口后裹好自己的被子,陆庆麟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用手摩挲在柔腻的如白玉般的脸上,文静忍不住一笑:“好痒啊,你别来了……”


陆庆麟抱住她,“真舒坦啊,憋了好几年了。”


“呸,你可别再跟我说这话了啊。”文静别过脸。


陆庆麟撑着自己的脸,又把她的脸掰过来,很是认真道:“你值得我等待,知道吗?”


文静眼含热泪,扑进他的怀里。


**


暑期将至,文静也放了假,她在门口遇到了范太太,二人相□□头。


槐花接过了范太太的行李,范太太脸上洋溢着希望,她说:“我跟孩子说要出去办事一个月,他乖乖点头等我去接他。你们家先生跟我请的那位老大夫实在是厉害,说我一个月不抽,每日喝三次方子就好了,就是麻烦你了。”


“这又有什么,你若好了,比什么都强。对了,没跟钟太太说吧?”


范太太摇头,嘴边露出轻蔑的笑容:“我说出门去,找她买了一个月的量,她高兴的很。我若好了,就会跟她断绝来往,不会再受她控制。我只想日后好好的照看我的孩子。”


这其实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范太太并非为了自己,她就怕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儿子却要受苦,没妈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槐花端了炖好的中药给范太太,她义无反顾的喝了下去,带了几本书进去房间。屋子里并无任何利器,除了床就是两把木椅子,范太太文学素养很是不错,坐下来就看书,文静也陪着她说话。


二人说的好好的,范太太还吃完一顿饭,说要小憩一下,文静笑着要告辞。


忽然间范太太的脸扭曲起来,要冲过来:“给我大烟,给我大烟……”


文静朝外面喊了一声,傅姨和槐花按照之前说的把她绑了起来,范太太不停的挣扎,把傅姨看的于心不忍,方才范太太是多么的优雅,现在却狰狞的这样吓人。


“我们分成三班照看她,千万不能让她答应她解开绳子,也不能让她做啥事,趁她精神好的时候让她喝药。”文静对傅姨和槐花道。


这俩人也非常同情范太太,赶忙点头。


先是文静一个人看着她,范太太偶尔眼睛冒着精光要水喝,等文静端过去的时候,她却要用头撞她,文静只好坐着不动,累了的范太太休息过去。


文静又让人解开绳子把她搬到床上去,槐花换了文静,她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陆庆麟正在沙发上倚着看报纸,文静走了过去,轻声问他:“你方才听到她大喊大叫了吧?真吓人。这大烟害了我们多少中国老百姓啊……”


“就是因为这样,即便是林则徐虎门销烟,但过了还是过了,只希望这些人自己能够觉醒,不受人左右。”陆庆麟以前只觉得升官发财就好了,至于别的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天下间苦命人多了,谁能管的过来。可当他自己陷入流言蜚语,或者被人诬陷时,有人一直帮你,一直在背后支持你,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文静点头:“是啊。”


再等范太太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槐花看她神色清明了一些,连忙过来:“范太太,你饿不饿?喝点粥,我喂您好吗?”


原来是陆家的佣人,范太太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了,笑着点头:“好。”


槐花高兴的让傅姨端了药和粥上来,这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谁知道范太太看着正常,喝药的时候却把药罐子摔碎了,她张牙舞爪的要抽大烟,把槐花都吓的惊着了,傅姨骂了槐花一句:“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些捆上。”


“噢噢噢…好……”槐花拿起绳子和傅姨捆上。


这二人忙活完了才出来,文静又端了药进来:“还是炖两副药好,若不然就全浪费了。你们撬开她的嘴,我把药灌进去吧。”


“这不大好吧,我来做吧。”傅姨迟疑的看了看李文静一眼。


文静平静的道:“我来吧。”


她平和的对床上的人说:“范太太,你且一会儿不动,这是对你好的药。”范太太听了一会儿,文静狠下心,直接把整碗药灌了下去。


又用帕子替她擦嘴。


等她平静的时候又亲自挑了几口粥给她,范太太又开始挣扎起来,横竖把药喂进去了,文静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别人要戒掉不容易,这样好几个人看着,还要时时刻刻的让她喝药喝粥,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文静给傅姨和槐花多发了几个月的薪水,这两人还推辞,文静笑道:“这个月着实辛苦你们了,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好说歹说,这俩人才答应下来。


槐花道:“范太太真可怜。”


“是啊,抽这个,那就是金山银山也要抽败,最后人也瘦成骷髅一般。”文静叹了口气。


这才第一天就筋疲力尽,可想而知,三十多多么难熬。


文静她们只是照顾她麻烦一点,范太太则是身心俱疲,文静和陆庆麟为了她更是哪里也不去,访客也不大接待。


熬着熬着半个月过去了,范太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全家都很高兴。这时,钟太太这边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参加茶话会,文静看了陆庆麟一眼:“她开什么茶话会?”并非文静瞧不起钟太太,之前跟她接触过,她最爱的是到处吃喝或者利用香烟控制别人。


不像是这种很文艺的样子,她觉得奇怪。


但去还是要去的,钟太太的丈夫是陆庆麟的上司,夫人们之间的交流也是很必要的,不是说要感情到什么样的地步,至少不得罪别人。


去之间文静换了一身贴身的素白色的连衣裙,到钟公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钟太太穿着一身夸张的黑红色的大裙摆法国宫廷装,文静看文凤坐在她身边,还有一些之前认识的人,她跟钟太太打了招呼就坐下来了。


“今天除了陆家二夫人有身孕,咱们都可以品茶,是我家里从武夷山弄回来的,正宗的大红袍,很是好喝。”钟太太让佣人们上茶。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钟太太的不信任,文静不大敢喝,略微抿了几口,也装作不经意间吐在帕子上了。


别的人都在夸这茶如何好喝或者怎么样,钟太太听的越发高兴,她果然不像是一般的茶话会聊,她开始谈生意经,北方什么货时兴,南方什么货好卖,她是聊的头头是道。文凤笑道:“钟太太不愧是女中豪杰,我们都不如您这般会想,若是您能教教我做生意就好了,现下我手里有一间空铺子,若是能让您指导一番,我这心里也有底。”


钟太太略带着些得意:“哎哟,我的陆二太太,您家可是家财万贯的人家,还问我我们来了。我们哪里懂什么,不过是走的地儿多了,长了些许见识罢了。”


她谈笑间就卖出了自己的货,文凤仿若得了至宝一般,钟太太也乐于再多说些,二人很快达成协议。文静想这也许就是文凤上次说的讨好人家的方法了,只可惜这位钟太太并不是个善茬,与她做生意,那是与虎谋皮。


文静就安安静静的和大家闲谈,并不提别的,到走的时候钟太太才问了她一句:“你最近看到范太太了吗?”


“范太太?”文静故作疑惑。


钟太太笑了一下:“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出去的那位,你忘记啦?”


文静想了想,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她啊,没看到,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钟太太又哈哈大笑起来。


文静摇摇头,走了出去。


她回到家,上楼去看了范太太一眼,她被捆着休息,文静把槐花叫出来,询问了情况,得知她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


后面不知道是因为范太太的自制力起了效果,还是药效起了效果,范太太发疯的时间越来越短,到了最后一天,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文静抱了抱她:“恭喜你范太太,你真的战胜了你自己。”


此时范太太已经很瘦削了,可却神采奕奕,她含泪抱紧文静:“若没有你,是绝对没有今天的我的。我知道你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但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帮你的。真的谢谢你,陆太太。”


二人既不是朋友,甚至彼此都不是很了解,但经过这次后,范太太深深觉得自己头一回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人还是有希望的。


“那你要不要再住几天回去?”文静问她。


虽然当初说好是住一个月,但是怕她忍不住,文静还是想多留她几日。范太太却道:“你放心,我已经不想那个了,我走的时候跟我儿子说好了要过一个月去接他的,若是去晚了,他会失望的。”


“那,范太太,这段过往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回忆起来。以后就开开心心的过生活,我相信你的人生一定会更好的。”


范太太重重的点头。


后续文静没有再去打探范太太的生活,但据去看过范太太的槐花说,她现在跟先生离婚了,靠着出众画艺被一位大师级别的人看重成为关门弟子,又因为她丈夫新找的太太有了身孕,范太太带着儿子生活,追求者还不少。


只是这些都跟文静无关了,她并非是那种烂好人,只是帮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就像老天爷也帮了她一把,这件事情之后除了槐花和傅姨会偶尔感叹几句,文静已经不在提起。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最后一年学习中,不仅仅是她,就连最爱玩的宋典也认真起来,赵思宋典和文静三人最空闲的时间就是吃饭的时候,有时候在宿舍还会继续看书。赵思和梁晴美是要考大学的,宋典则为了拿一个好成绩能够留下来在上海工作,而文静和宋典一样。


考大学势必又要读好几年,文静能让陆庆麟等三年,却不能再让他等,婚姻中需要互相妥协才能成功。


三人吃饭时,同班有一女生坐了过来,她过来小声道:“我跟你们说冯天意做了人家的外室呢?”


“不会吧,她之前不是最看不起这种行为,怎么会自己也去做?”赵思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冯天意为人非常精明,要做也是做正室啊。


那女同学不屑道:“我跟她多少年邻居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们家以前老穷的,一家大大小小都挤在一个小堂子里面,现在可好了,在四川路那边买了一个大宅子,宽敞的很,她妈妈成日里炫耀的。”


文静皱眉:“还是那个钟云锦吗?”


“是啊,就是那个。”


很快文静就知道是真的了,因为陆庆麟也接到钟家的请柬,钟云锦要结婚的对象是上海船运公司老板的千金,显然不是冯天意。


宋典庆幸道:“还好我没有真的跟他谈下去,否则遭殃的肯定是我。说起来,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谁都挑剔谁都看不上,现在倒好自己成了这种人。”


“这种事情不少,我跟你们说啊,我不是之前说我表姐结婚了吗?还拿过喜糖给你们吃,你猜怎么着,我表姐夫在她们老家还有老婆呢?”赵思翻了个大白眼。


之前她妈还天天说她表姐嫁的人有多好如何的,现在看来完全识人不清。


文静摊手:“那怎么办?”


赵思笑道:“好就好在,我表姐夫压根不喜欢家里那个,听说她是赖着上门的,我表姐夫早就想离婚,却离不了,乡下小脚女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以夫为天。表姐夫没办法,只能每个月寄点钱回去,但那个女人也识趣,不会再过来。说来也是奇怪,都被男人嫌弃成这样了,还要拖着过,到底是为什么?”


一向不大发言的梁晴美也从蚊帐里伸出头来:“我哥哥最近也是娶的一个乡下小脚女人,还是我表姐呢,可没这么贤惠,哭鸡撵狗,我真的是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就觉得烦。成日担心我哥哥出去外边找女人,把我哥哥的荷包搜刮的一干二净的,还真是……以后我结婚,我是绝对不会听从父母之命的。”


文静认为她们实在是太有偏见了,“哎,其实我和我丈夫曾经也是定过亲的了,当初我也觉得配不上别人,还打算退亲呢。乡下女人又怎么了,主要还是看各个人,你看冯天意自诩上海本地人,还不是去做外室了。有一部分像你们说的,订娃娃亲或者旧派人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我给你们演示一下请安。”


她特地站起来先压衣襟,再整个人上身不动,下半身蹲好,纹丝不动,还要保持微笑。


赵思和宋典看的目瞪口呆,宋典家虽然是地主家庭,也常常和村民打交道,但她们家家长都十分开明,梁晴美也出身旧派家庭,但她爸爸在政府任职,因此现在基本很少会有这种礼节了。


文静站了起来道:“我就是现在回娘家,还要这样请安,有时候长辈坐着,你还得站着。我还不是年轻的媳妇子,我妈到现在还要跟我祖母布菜。你们看,天天被人这样教导,如何知道外面是如何的?又怎么敢离婚?”


“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还上了学?”梁晴美觉得很不可思议。


文静笑道:“家里穷,却还要摆空架子,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不瞒你们,我当初想的就是读书能够挣钱,还能多认识一些人。家里人不同意我就自己开铺子挣钱,把我唯一一套首饰都卖了,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家人也就不再说我不对了。他们没钱交租子,也没钱吃饭,还欠别人的钱,我能开铺子让他们顿顿吃肉,住的安安生生的,她们也就管不了我了,后来我就借了书开始上国中,最后吊尾进来。”


赵思不自觉的抚掌,“你实在是太让人敬佩了。”


她站起来,“其实如若是你这样的人,谁会瞧不起?说瞧不起的人才羞也羞死了。我所说的乡下女子,并非是看不起任何人,而是不喜欢这种人连独自存活的勇气都没有。脑子里想的还是三从四德那一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总是一辈子都要依附别人,把婆婆看的比丈夫还重要,离开婆家或者娘家就没法活了。”


“是的,这定过亲的,如果感情不和,为何不能分开?本身就不是自己选择的,难不成连反抗都不成了?”宋典也有所感。


梁晴美听了不住的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她尤其用很尊敬的眼神看着文静:“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些旧事,说实话,我嫂嫂要是如你这般,我保证是没有二话的。”


文静笑道:“说不定你嫂嫂也是害怕吧,有时候害怕男人在外面如何,其实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所以害怕吧。”


“也许是吧。”


看的出来梁晴美很不喜欢她嫂子,赵思和宋典又缠着文静问她开店的经历,文静捡重点的说了一遍,这二人仿佛重新认识了她。


文静也只是笑笑,以前的就过去了,她会永远向前看的。


孜孜不倦的学了最后一年,文静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当她拿着墨绿色的证书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很难得的是宿舍里的四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要离别了,宋典不知道从哪儿偷摸弄了一瓶酒,“同学们,大家都要喝啊,谁不喝,谁就不是朋友了啊……”


就是文静这种从来都不喝酒的人也喝了一杯,梁晴美则越喝越多,把宋典都吓到了,还问文静:“她怎么了?”


“也许是学业太辛苦了,现在算是轻松了。”


赵思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嘴里:“以后啊,咱们还是多聚聚,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比跟我的什么亲戚在一起的时候多多了。”


“是啊……”梁晴美大着舌头,又拉着宋典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其实冯天意拿你的钱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但我怕扯到我身上,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把这个结果说出来,大家都愣了愣,宋典原本就心大,再说事情也过去两年了,她早也忘记了,“没事,就是你说了,冯天意也不会承认的。”


“可我心里难受,我说了谎话……”


她是捶胸顿足,又一直咧咧,好一会儿,躺在地上。其余三人抬着她到宋典的床上,文静看她熟睡了,便对宋典道:“还真是冯天意做的啊?”


这么多年冯天意都是一幅冤枉她了的样子,没想到还真的是她做的。


宋典耸耸肩。


“那梁晴美今天说的话,我们也都忘记了吧,就当没听过。”


她们都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也知道梁晴美这个人看似只爱学习,沉默温柔,其实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否则,不会今天说出来。


所以都会守护这个秘密,文静笑了笑。


第二天,梁晴美起床,她还喊着头晕,宋典笑道:“你呀,平日里看着斯文的很,怎么昨儿喝那么多酒,搞的那样豪迈的,我们都被你吓到了。”


“是吗?”梁晴美揉了揉太阳穴。


赵思道:“怎么不是,好啦,快起床吧,我们这就要回家了。别太晚回家了大家。”


梁晴美是最后一个走的人,她重新打湿了抹布,把所有的桌椅和床擦了一遍,眼角不由得留了眼泪,从头到尾一直觉得她们在排挤她,可最后也是她们维护了她。


最后走出校园,文静回头望了望校门,心道,别了,我的校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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