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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马厩

  卿是倾国色

萧弋舟扔下众人,独率二十飞骑策马东进。


周清匪夷所思,“貌丑无盐?嗯,这不能是公主吧。”


斥候也不解,但又道:“苏先生是天下一等的易容大师。”


“也有理。”


周清弄明白世子心思,便回府去了。


穆女早被嬴夫人旁敲侧击问了一通,周清也禀明世子心思之后,穆红珠笑了起来,“本来,也不是想嫁他。”


嬴夫人与周清都怔了一怔,穆红珠拈着手腕上的一串红珠,微笑着说道:“不是每人的执念,都像萧弋舟一样,头撞南墙而不回的,我早对他死心了,不想嫁他了。不过我这几日宿在夫人院中,该讨的东西,还没问他讨呢。也罢,等他把公主找回来,我要了东西就走。”


出东城,过五十里,有一处天堑,悬崖万丈,依稀是梦中所见。


萧弋舟于马背上,颠簸之际忽然想起来噩梦中嬴妲摔入深渊,绝望的哭泣声仿佛还在耳畔缭绕,胸口忽如被一只触手揪紧了,掐得鲜血淋漓。


一路追了五十几里,以嬴妲的脚程,中途要休憩,绝无可能一日走完这么多路,沿途荒无人烟,几座残破村落,毁于战乱一眼见底,绝不可能藏匿人身,前方深渊,飞鸟不过,马蹄止步,萧弋舟翻下马背急冲而去。


“沅陵!”


“沅陵——”


空山深涧回荡着他近乎咆哮的吼声,无人应答。


二十名骑兵随之翻下马背,静默无言,不敢吱声。


“沅陵,别罚我了……”


“我错了。”


没有人,只有空谷里回荡着的响声,不绝如缕。


他又走回来,牵了缰绳,众骑兵所见世子,双目猩红,似哭无泪,满面风尘,写满忧色,一时又不忍心拂逆他的心意,纵是追得再远,也要陪他追。


一个人说道:“世子大病初愈,不如好生将养。”


萧弋舟沉默翻身上马,不置一词,那人又道:“属下以为,侯爷几次三番传出消息,说如何如何病重,令世子牵挂不已,世子,何不学学侯爷?便说是伤情反复,又吐血不止,消息散布得天下皆知,公主听见了,自然忧心忡忡地回来。她即便真要忘情断义,世子的毒还是她下的,这是她的责任。”


萧弋舟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教他悻悻然闭口。


“住口!我要她的愧疚与责任做甚么!”


从来都不是要这两样,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小公主,贪心地要她的全部。


他苦不堪言,扶着马背扭过头去,双目殷红如血,嘴唇细微地抽动了起来,无声地压抑着什么。


骑兵也不过是提议,先留下了人,日后徐徐图之,岂不便宜行事?非要满天下寻,寻着难道还得一哭二闹地求着人回来?这行事就不大好看了,不像是自矜如世子能做出来的事。


追了一夜,从兀勒四面派人寻人,都一无所获,萧弋舟病中初愈,果然身体禁不住折腾,一晚过后人便倒下了,骑士心细,备好车马,将短暂陷入昏迷的世子送上车马,送回兀勒,一面承诺,必会再追寻下去,直到找着公主,苦口婆心劝她回来。


萧弋舟醒来时,车已入了侯府后门,他怒火丛生,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来,暴跳如雷,直欲拔剑杀人,马夫吓了一跳,仓皇奔出后院逃入马厩,销声匿迹。


萧弋舟恼火地跟了出去,心道萧煜的马体力不济,不如他的千里名驹,快步朝马厩走去,磨刀不误砍柴,换了马再追不迟。


推开院门,萧弋舟走近,他的枣红马高大威武而神骏,脾气恶劣,犹如顽童,此时却罕见听话地傍着一个藕荷色身影,乖驯地蹭着脑袋,马身遮住了半边倩影,只有一只素手绕过来,毛刷刷着马背,亲昵地抚它的鬃毛。


那只手小巧白皙,秀美无骨,宛如葱根,有股香气。


萧弋舟生生顿住,喉咙里血气翻涌,说不出是喜是悲,是惊是怒,扶着木门的手还未松开,已然滞住了。


马儿歪过头,看了主人一眼,得意地甩甩脑袋,甩了嬴妲一脸的污水。


嬴妲“啊”一声,软软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撒娇和埋怨,“你又欺负我了。”


她说的明明是马,萧弋舟却听出来一股指桑骂槐的味道。


困顿与疲乏,久病初愈身体又被挥耗亏空的萧弋舟,忽然膝盖一软,跪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嬴妲呆了,从马儿后头走出来,手里还愣愣着握着一把毛刷,萧弋舟红着双眸发出一声笑,飞快地站起朝嬴妲奔去,中途又腿软险些摔倒,直至一鼓作气冲上来将她紧紧纳入怀里。


“沅陵。”


一切还恍如一场梦,她温软的、馨香的身体就乖乖地缩在怀里,令人如此安逸,又如此不真实。


嬴妲手上都是污水,怕碰脏了他的衣裳,虽然他摔了几跤,白衣上都是泥灰。嬴妲两只手无处安放,只好立在原处任由他抱着不撒手。


萧弋舟的眼睛红得要滴血了,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又亲又咬,似笑似哭嗓音靡哑:“不许离开了,求你了。”


说罢又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嬴妲吃痛,闷闷地娇哼一声,萧弋舟紧抱着不撒手,他又站不住,嬴妲也撑不住一个男人的重量,俩人一齐跌在了墙上了,马儿发出吱呀吱呀嚼着马草的声音好像在嘲笑俩人。


嬴妲满脸通红,要推他。


越推越推不开,萧弋舟反而搂得愈发紧了,一副要赖死在她身上的模样。


“我求你好不好?别罚我了……别罚我了……认输够不够?”


梦里他伸长了脖子说了一句挖苦她的话,她就立在悬崖边纵身便跳了下去,那时候萧弋舟就悔了,如果能换回她,尊严骄傲算什么,他是男人,没有输不起的。再输一次,只要是为了她,他心甘情愿。


嬴妲被勒得气都喘不匀,哪说得上话,他还在她耳旁不断地喃喃重复。


“留在我身边。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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