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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墓地,非请勿入 第6节

  私人墓地,非请勿入

是的,这些入侵者是游戏中各大公会的j-i,ng英开荒团,在隐藏副本被发现后立刻组团上线,磨刀霍霍目标直指副本首杀和丰厚的通关奖励,半点没有意识到副本传送后的森林幽暗鬼影重重,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既然是玩家,还是开荒的玩家,自然不会太在意新副本中死了一次又一次,最多也就是头疼一下装备磨损再在团灭后怒骂辣j-i官方,做的什么地狱副本根本就是在跟玩家作对。


即便隐藏副本的难度高,这种开场j-i,ng英怪就要团灭的节奏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


巫璜皱了皱眉。


他倒是不怎么惊讶于坟墓漏洞会连接到游戏上,毕竟虚拟网络在他的概念里也是世界存在的一种形式,和坟墓所连通的其他世界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在想的是该怎么处理那些前赴后继屡败屡战的游戏玩家。连到了游戏副本里就意味着玩家可以无限次地复活进行攻略,就算他在战斗力上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对上这么无止境的一波接一波也得烦死,根本不用想着干其他事情了。


巫璜可还惦记着快点修好琉璃塔把自家傻小子的骨头找回来,没那么多j-i,ng力陪玩家们玩副本攻略的游戏。


但是想要像对付修真界那群修士那样一气儿丢出去封上门,也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修真界的空间漏洞大但是只有一个,把人丢出去直接封上就行,这次的漏洞密密麻麻像是针眼戳得到处都是,一个个封过去还不如直接把坟墓的空间结构拆了重建一遍来得省事。


工程量太大还浪费时间,等他修完早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去了。


怀里的小狮鹫半梦半醒地眯着眼,小爪子扒拉着巫璜的衣襟磨蹭,巫璜揉揉它的小脑袋,想起来了最近刚入手的新东西。


“后头养着的那个怎么样了?”


他一提,丹粟立刻就知晓了他的意思,回道:已经准备产卵了。


“放到……”巫璜本来想说放到地下去,转念一想地底下已经杂七杂八塞了不少东西,又住着黑暗j-i,ng灵好几个部族,便改口道,“找个不用的宫殿放过去。”


丹粟点头领命,转身飘了出去,不多时就从建在外围的屋子里抱出了什么。那东西具体模样用一块黑布遮着看不清楚,只依稀能辨别出人形的轮廓。


废弃的宫殿有好几座,丹粟挑了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一重重屋舍还有着大大的花园和水池。可惜这座宫殿被盗的时间太早盗墓贼又手法粗暴,拆墙砸地的还自相残杀死了好几个人,连拿来做仓库的价值都没有,一直以来也就没人修复,与其说是个宫殿不如说是大号废墟,几个盗墓贼的尸体还在被炸了一半的房顶上挂着。


不过丹粟觉得他怀里的东西会喜欢这里的。


他把怀里的东西放下,稍稍掀开一点黑布,黑布下露出一张妩媚娇柔的女性面容,闭着眼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已经死去。


光穿过宫殿裂开的缝隙照进来,盗墓贼的尸体挂在房顶上要掉不掉,散发出死亡所特有的气息。黑布下的女子紧闭的双眼动了动,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无意识向着尸体的方向抬起头,而后猛然睁开眼睛。


——眼睛大得惊人,没有眼白,纯黑色覆盖了整个眼球,左右游移不定地转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让人不禁联想到昆虫冰冷无机质的复眼。


片刻后,她好像确定了周围的环境安全,才一点一点从黑布之中爬出。她的姿态极为奇怪,匍匐在地上依靠着腰部慢慢磨蹭着移动,不着寸缕的身体有着曼妙的线条,惨白的皮肤透出隐隐的蓝紫色。


更为骇人的莫过于她的下半身,从肚腹处开始覆盖上漆黑油亮的甲壳,不是人类应有的腰肢双腿而是昆虫一般隆起的圆润纺锤形身躯,尾端密密麻麻黏连着无数灰突突的圆润颗粒。


如果亚历克斯在就会发现,那些颗粒像极了他们家的祖传宝石。


“嗡——嘶——”半人半虫的女子支起身体拽住离自己最近的尸体,纺锤形尾部尖尖的刺直接扎进了尸体里。她口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伴随着声响尸体逐渐萎缩干瘪,而那些灰突突的颗粒纷纷从她身上脱落裂开,从中爬出一只只身躯柔软沾染着粘液的幼虫。


那些并不是什么宝石或者聚合物,而是虫卵。


所以巫璜才会向亚历克斯问起关于那颗祖传宝石的事情,毕竟那颗宝石送过来当天就直接碎裂孵化出了幼虫,还是只可以作为母体的幼虫,遵循着昆虫的生长速度没几天就发育成熟开始孕育虫卵,要不是巫璜出手压制了一下估计连巢都已经筑好了。


更重要的是巫璜认出了这种虫……的原型,虽然经过数万年时间流逝各种宇宙s,he线辐s,he和重力场改变的影响,巫璜还是在孵化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个没有蛊虫的坟墓不是完整的坟墓,这种虫正是巫璜养在坟墓里的对付闯入者的蛊虫,平时都以卵的形态休眠,一旦受到惊扰就会破壳并快速繁殖,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吞噬欲。


不过缺点是战斗力低下主要靠虫海战术,假如不是在坟墓这样灵气充沛的环境虫卵会很难孵化。


换句话来说,亚历克斯的先祖要么曾经盗过巫璜的墓把虫卵带了出来,要么y-in差阳错从盗墓贼手里买到了这颗卵——考虑到虫卵跟路边石子没什么区别的外形,巫璜个人倾向于第一个猜测。


那些新生的幼虫咯吱咯吱吃掉了自己的卵壳,身上的粘液风一吹就变干变硬,从软嫩的半透明皮肤变成坚硬光亮的盔甲。它们依恋又顺从地聚集在母体身边,发出微弱的声音响应着母体的嗡鸣声,几秒钟身体就膨胀了好几圈,各自分化出不同的形态。


有的生出几对半透明的翅翼,有的长出巨大锋利的鳌钳,还有的尾部弯曲出尖刺,带着见血封喉的毒。


而身处中心的女子还在不断地扩充着种群规模,她膨大的纺锤形尾部流淌出半透明的粘液,裹挟着一颗颗晶亮莹白的卵排出,那些卵被光一照就快速地灰化,没多久就落地裂开,爬出新的幼虫。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空荡荡的宫殿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虫巢,处处布满r-u白的丝。口器摩擦翅膀颤动的巨大嗡鸣声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比人还要高的虫,母体被拱卫在正中央如同女王,面容惨白透着不似生人的y-in森青气。


差不多了。


丹粟身上黑烟散开吞噬了两只确定了战斗力,联系巫璜可以把人放进来了。


玩家杀又杀不完,一个个丢出去又麻烦,随便他们在坟墓里转悠还拆家,而虫族虽然可利用价值高,不仅可以当做不错的口粮喂狮鹫等异兽,吐丝的产毒的蜕壳的还能产出不少有用的生产物资,奈何实在增殖太快太容易爆缸(?),索性就跟玩家们直接丢在一起解决问题了。


巫璜开了个连接把掉进坟墓的玩家直接传送到虫巢里,让玩家跟虫族互怼以控制种群数量,又丢了几个自己没事做的小玩意进去当通关奖励——虽然他觉得以玩家的战斗力而言,估计有生之年没什么希望拿到了。


毕竟虫族的菜是以坟墓战斗力作为衡量标准的菜,虫海战术之下玩家抗不了太久。


是以稍晚一些进入副本的玩家碰到的就不再是论坛上说的僵尸j-i,ng英怪和黑暗j-i,ng灵boss,而是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让人头皮发麻条件反s,he想吐的虫山虫海。


j-i,ng神杀伤力极强。


虫巢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间或夹杂着“官方我c,ao你大爷”的咒骂,更有不少玩家上一秒进副本下一秒直接抹脖子回城,宁死也不接受这种j-i,ng神污染级别的可怕副本。


妈的首杀老子不要了还不行吗!


官方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嘿!你没事吧?!”刚被传送进虫巢的一支小队里,背着巨剑的年轻女人扶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青年,自己也是脸色惨白。


“没事。”青年摆摆手,眼尾余光瞟着周围蠢蠢欲动的虫族,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该死的为什么好好地玩个全息游戏还会碰上虫族?!


他明明是死后重生回了几万年前的地球时代,这些虫族是个什么鬼?!


青年以自己作为星际联盟jūn_rén 跟虫族互怼大半生的丰富经验发誓,眼前这些跟星际联盟的头号大敌虫族绝对百分百还原,就连嗡鸣声都跟他在战场上听到过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地球这么早就已经出现了虫族的踪迹?那为什么他重生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


或者说地球毁灭就跟这些虫族有关,只是地球风暴带延缓了虫族的脚步?


青年心里已经掀翻了无数张桌子,头晕目眩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因无他,实在是虫族给整个星际留下了太过深重的心理y-in影。


——当年地球母星周围的风暴止息,人类种满怀期待地试图在星球废墟中寻找母星最后的遗迹,谁也没想到寻找到的却是开启了万年噩梦的钥匙。


搜索船在一块陨石上寻找到了万年前执行地球巡查任务时失踪于宇宙风暴的亚历克斯·李上校的尸体,而那具被宇宙风暴刮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寄宿着虫族最初的女王。


被死亡与血r_ou_饲育,在风暴与宇宙s,he线中繁衍成长,一代代进化直到能够存活于各种极端环境的虫族唯一的囚笼就是地球风暴带,当风暴止息人类种的搜索船进入,虫族便随着搜索船离开了地球废墟四处迁徙,肆无忌惮地将能接触到的一切吞噬殆尽。


等到青年战死的时候,星际联盟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居住星,剩下一半也是摇摇欲坠,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时代结束的挽歌,也是虫族辉煌的开场序曲。


青年捂住脸,身形逸散出光点——这是j-i,ng神波动过大即将被强制下线的迹象。他知道自己这样懦弱得根本不像是联盟jūn_rén ,但他此刻只想回到现实里裹紧被子,平复身体无法控制的痉挛与颤抖。


第19章


尚且不知道自己和灭亡危机擦肩而过的星际群众们,还在吃着瓜围观自家尊敬的上校和黑暗j-i,ng灵充满粉红泡泡的互动。


这是他们目前观看直播仅有的乐趣了。


没有软萌萌的小狮鹫,也没有英武帅气的大狮鹫,上山下海的自然奇观更不用想了,巫璜玩腻了光脑丢回给亚历克斯的直接后果就是娱乐节目变科教节目,弹幕清净得基本只剩下了讨论各种学术问题的专家们,哪怕想卖个萌抖个机灵的观众在这种学术氛围下也只能偃旗息鼓,逐渐转战到了讨论形式更加自由的论坛等地,开了无数地球相关讨论楼。


比如#星际联盟拟将x月x日定为“地球回归日”放假一天!喜大普奔!#


比如#中小学历史教材将进行第x次修订,我弟弟怕是要恨死李上校了2333333#


再比如#地球回归之后人类种的画风感觉都不太对,就我一个觉得很不习惯吗?#


——这篇帖子下面跟了无数“ 1”“ 2”“同觉得不习惯”的回复,还有人一边跟帖一边忍不住自我吐槽了几句。


“被人类种撕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哭着喊爸爸,现在突然画风友好起来反而别扭了,我怕不是疯了[捂脸]。”


“人类种最近确实……现世静好的感觉,搞得我毛骨悚然qaq。”


“其实我也……好几天没看到人类种搞事情还挺不习惯的,总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人类种不应该是[豹怒超凶.jpg][发展狂魔.jpg][敢动老子搞死你.jpg][暴躁老哥.jpg]吗,最近友好到让人受宠若惊了。”


“可能是因为地球回归的缘故?匿名悄咪咪说一句其实人类种还挺像是孤儿院里的小孩子的,没安全感又容易炸毛。”


“敢说人类种孤儿……ls真勇士了……”


“不过想了想还真挺像的诶,那种抱团一致对外自尊独立又攻击性强的种族属性。”


“一直觉得人类种的对外扩张癖是因为家也没了文化也没了,有时候还挺心酸的。”


“所以现在这叫什么?走失儿童找回家了?”


“噗,ls是真当人类种不上论坛吗23333。”


“放心吧人类种这段时间画风真的挺平和的,公司里的同事前两天还请了带薪假去旅游了,进公司十年第一次看他有加班以外的休闲娱乐活动[笑哭]。”


当然除此之外也少不了各家公司蹭一波地球的热度,多部地球主题的星网剧宣布开始筹备,新一季的流行服饰也标注上了地球热,各大秀场随处可见巫璜那样宽松垂坠的衣袍和伊凡那样有着强烈j-i,ng灵风格的饰品。


不过星际是个什么状态,目前全然不在巫璜的关心范围之内——琉璃塔的重建工作即将完成,他得专心于布置其中的阵法机关。


快点把自家这个傻小子的尸骨找回来才是正经事,要不是为了避免法术气息互相干扰琉璃塔只能纯人工建造,巫璜早就平地起高楼三秒钟解决任务了。


而丹粟这时候还一无所觉地专心监视刚刚筑巢的虫族,确定游戏玩家对虫族的打击是否真的有效控制住了繁衍速度。


虫族虽然没什么智商,一整个族群唯一长了脑子的就是女王,但事实上它们是一种极具生存智慧的物种,不仅在成长期能够适应环境分化出不同的外形,并且很懂得因地制宜求发展。没有天敌食物丰富就大量产下雌卵不断诞生出新的女王建立多个族群疯狂扩张领地,而要是意识到自己身在食物链最底层谁都能一巴掌拍死自己,就老老实实龟缩一处力求变成不招眼的小透明。


比如在坟墓里。


幸好某位重生玩家进副本直接传送到虫巢,打到团灭再回复活点,全程与坟墓主体隔离,也就暂时无缘知晓这些在星际横行霸道的虫族的悲惨境遇——不光要被各种异兽当零嘴你来一口我来一口,还要被压迫剥削一切可利用价值,从艰辛吐出的丝线到辛苦分泌的粘液,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他应该也会拍手称快还会咬牙切齿念几句你们也有今天,多少纾解掉几分在战场上被虫族围攻分食而死的郁结。


至于更令人期待的和亚历克斯当面撞上,来一出老乡见老乡(?)的感人戏码,那就是更加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谁让亚历克斯现在正沉浮在学习的海洋里爬不上岸,每天都很想对着弹幕重复一万遍他当年低空划过的文化课成绩。


真不好意思他不是小说里十项全能成绩全a 的男主角,仅有的技能点全点在了战术和武力值上文化课成绩向来堪忧,换句话说就是虽然他很想应专家们的要求加快语言学习的速度,三天搞出一本对照字典,但技能点所限他是真的做不到啊!


“这里又错了。”伊凡点点纸面,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亚历克斯绞尽脑汁地跟文字较劲,对于生来点了法师天赋的黑暗j-i,ng灵来说,学习研究新知识是身体的本能,哪怕这种语言跟他曾经世界的所有语言构成规律都不一样,也并不妨碍他用最快速度掌握至读写熟练的水准。


而且他发现这种语言很适合应用在感知类法术上,相比起惯用的文字有着更好的力量疏导效果。


亚历克斯苦着脸叹气,涂掉自己写错的词语重写。


再怎么头疼学习这门复杂的语言,他也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在学,而是直播镜头后不知道多少观众跟着一起在学,尤其是那些一生致力于研究古地球文字的专家,一个两个老态龙钟了还跟小学生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描红,甚至可以说毕生的期待尽数寄托于此了。


另一个层面来说,谁也不知道这个已经开始出现卡顿花屏还时不时会音画不同步的直播什么时候会突然断掉信号,并且谁也不知道信号断掉之后还能不能再次连上,在这种前提之下他们必须要抓紧每一秒留下尽可能多可供研究的资料。


这场跨越时间的直播会结束吗?


关于这个在论坛里撕了几十栋楼的问题,巫璜可以很负责任地表示——当然会结束,而且很快就会结束。


等他把琉璃塔的内部阵法弄完,布置在各处的新阵法就会投入使用,不仅能够堵掉八成以上的空间漏洞,有效避免三天两头掉点东西进来,也会把原本混乱开放的灵力网重新规整成结构稳固的内部局域网。


由于到时候九成九的网速都会被他用来搜寻丹粟的尸骨,剩下几近于无网络并不足以支持这样的跨空间直播。


巫璜把光脑还给亚历克斯,也有几分让他抓紧最后的机会跟家人告别的意思。


巫璜检查过他掉进来的那个空间漏洞,属于空间不稳定所形成的一次性产物,并不支持往返。也就是说除非亚历克斯以后能够运气极好地在万千世界中定位到准确的坐标点,不然回去是没什么希望了。


甚至就算他定位到了准确的坐标点,也极有可能进入平行世界或者出现时间轴上的误差,落点正确的几率不高于亿万万分之一。


……


已经建起尖尖塔顶的琉璃塔没有入口,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就是有些像长发公主的高塔,只有塔顶开出了小窗,左右相对正好能让阳光从中穿过。


当然不会有公主从塔顶放下长发以供攀爬,巫璜也不需要多余的道具。


他用飞的。


不过但凡是知道琉璃塔内部结构的人,也很清楚如果不会飞,即便是爬上去了也没什么用。


——琉璃塔的内部是完全中空的。


没有楼梯,没有隔层,窗户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只有严格按照巫璜给出的标尺建起的圆柱形外墙,各种矿石混合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巫璜浮在半空,指尖一点点摩挲着琉璃塔的内墙。混合了大量玉石的墙面有着细腻坚韧的质感,又用特殊的涂料刷过一层,硬度极高万年不朽,刀刻斧凿都留不下半点印记,甚至扛得住巫璜全力一击而不变形。


描画阵法的刀要非石非木非金不在五行之列,这样的材料在巫璜生前极为珍稀,不过死了之后找起来倒是便利了许多,在盗墓者留下的各种物品里翻了翻,就找到了一把大小合适的塑料小刀。


巫璜摸过了每一寸墙壁,权衡许久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才抬起手,在墙壁上划下第一刀。


坚硬的墙壁在塑料刀下豆腐一样被轻易划开,刀痕平滑转角圆润,切割下的材料簌簌如雪般落下,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又仿佛融化一般没入地面。


他刻了很久,应当要用十天十天来计算的久,刻痕划过墙壁的每一个角落,或深或浅平直曲折。他的手很稳,延绵变幻的线条在他手下没有半分颤抖,从第一刀到最后一刀甚至于没有半分停滞,一口气勾勒出像是藤蔓一般蜷曲交错的纹路。


一笔成型,容不得半点错漏犹豫,只要任何一个节点没能流畅接上出现了卡顿,就只能整座塔全部推翻了重新来过。


繁复的花纹如蛛网攀满墙壁,再仔细看又如同一个个变形的文字首尾相连,按照巫璜的布局恰到好处地待在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时间化作了光影变幻的花纹在墙壁上显现,像是潮水蔓延而非刀刻般一圈圈扩散,而最后收尾的一刀完美地和第一刀组成了封闭的圆。


阳光在此时准确地从左右相对的窗户穿过,整座塔霎时呈现出近乎于半透明的质感,比起坚硬的矿石,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胶质。刻在墙壁上的纹路活过来般在墙壁上轻盈游动,如同一尾鳞片明亮的鱼,悠然穿行而五彩斑斓的水。


而又有着宽大如羽翼的鳍,击水扬起澎湃悠扬的水声。


整个世界都随之回响,山川草木,鸟兽齐鸣,天空如同破碎的玻璃映出满天波光。


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而坚定地改变着,地底静默安眠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在白日飞出,或金或白的翅膀在阳光下映照出绚烂七彩的颜色。


空气中流淌着的风裹挟着难以描述的奇妙气息,像是春日里第一颗顶破泥土的嫩芽,或是冬日里轻盈落下的白雪,悄无声息地吹拂过每棵树,每朵花,每一处角落。


在r_ou_眼所无法窥见的层面里,一层套一层的阵法编织起散乱无序的灵力,重新形成稳固而有序的循环,筛子一样的无数孔洞开始缓慢收缩,灵力在出入口上覆盖上柔软的“膜”。


这相当于加了一扇防盗门,省得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地进来。


巫璜没准备把漏洞全部封死,一来他还要通过漏洞去找丹粟的尸骨,二来……


那些漏洞后头的世界有的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巫璜自己宅惯了出不出去的都无所谓,但他觉得有机会让丹粟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坏事。


毕竟生前陪着他这个病秧子困在个宫殿里十几年,死了之后又是在坟墓里憋了不知道多少年岁,说来倒是他欠着丹粟的更多。


第20章


吵。


这是巫璜穿过空间漏洞对新世界的第一印象。


震耳欲聋的乐声哐哐哐往耳朵里砸,间或交织着兴奋或是起哄的几声尖叫,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刺鼻的烟味和酒j-i,ng味,再混杂上甜腻的香水气味。昏暗的灯光下人们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看不分明的五官透着某种奇妙的狂热与欢愉之色。


巫璜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无踪的通道,侧身让过两个走着走着就抵在墙上亲得难舍难分的男女。


他的神情冷静,在醉醺醺群魔乱舞的人群里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也没谁会去在意,这里本来就是都市男女发泄生活压力找点乐子的地方,别说巫璜穿得严严实实只是衣服款式有点奇怪,就是脱光了到处跑也只会引起看场子保镖们的亲切问候。


旁边的几个姑娘笑嘻嘻地瞥着巫璜小声说着什么,眼睛瞧着的也是巫璜那张水准线之上的脸,以及裹得严严实实也看得出的好身材。


唔,这应该叫什么?


巫璜思考了一下,对眼下的场景找到了个合适的形容。


确实是坟头蹦迪没错了。


足有两层的挑高空间,因为灯光和乐声,外加空气里各种混杂的气味而显得格外逼仄,巫璜皱着眉左右看看,毫不犹豫地闪身从最近的出口走了出去。


门后是一条小巷子,左右都是差不多的各色酒吧,喧嚣热闹的声音透过门也能隐约听到一二,不过刚从吵得耳朵疼的室内出来,反而会觉得外头静得有些凄凉。


这个世界此时应该是夏天,室外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热,巷子里空无一人只两个垃圾箱在边上立着,安安静静地堆满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垃圾。


快点把东西找到早点回去,虽然丹粟那个小傻子被他借口支开短时间内不会发觉到不对劲,但拖得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


巫璜从袖子里摸出一缕黑烟——这是从丹粟身上偷偷截下来的。他做得很小心,趁着丹粟被揉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悄悄昧下小小一缕,就跟从人头上揪了一根头发一样,动作又轻又快丹粟完全没注意到。


离了本体黑烟就不像是小尾巴那么活泼灵性了,只乖乖拢成小小一团盘着不动弹。巫璜喂了点灵力过去,黑烟才如梦方醒地弹了两下,慢慢从巫璜手里飘起来四周晃悠,像是还迷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黑烟才吃力地抬了抬前半截,左右转了转仿佛在辨认方向,而后上下飘着调整了一下高度,向着某个方向飘过去。


——黑烟上被巫璜附着了法术,会被沾染了丹粟气息的物体吸引,因为本身就是从丹粟身上截下来的一小部分,即便是被隔绝气息的法阵阻隔也能找到方向。


嗯,坏处是只能走直线不会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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