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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天问(八)

  《明》

“没问题,南北两侧的第三个拱洞都放了乌金霜,只要有一个爆炸。这座桥


都得完蛋,两根快速导火线已经拉到了指定位置,没人会发现。按长官吩咐,从


点火到爆炸不会超过两分钟。”工兵班长认真的回答。回头扫了一眼石桥,对自


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这么多乌金霜,甭说这石桥,就是长城也能炸塌。他唯一不


明白的是,好好一座桥,为了一次演习,真炸了不可惜么?并且点导火索的人离


爆炸点那么近。根本不是个安全距离。


带队的军官仔细观察了一遍。看样子对工兵们的作业很满意,笑着拍拍工兵


班长的肩膀,表扬道:“有一手,带着你的弟兄们去洗洗脸吧,咱们明天还有别


的演习呢。”


“是,长官,”工兵班长憨厚的笑了笑,招呼几个部下走上了河滩,捧起河


水洒到了脸上。


猛然,他在河水的倒影里看到了一把马刀,借着月色劈了下来。


月色突然一暗,几个工兵同时倒在了河边的泥滩上。杀人的武士拖起工兵们


还带着体温的尸体。快步向远处一个泥坑走去。


鲜血在泥滩上画着一道道黑色的轨迹,被上涨的河水一浸。瞬间淡去了。刺


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慢慢消弭在冷冷的风中。


东方渐渐发白,石桥上又恢复了平静。昨夜的士兵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河水


哗哗的从桥下淌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依旧向东流去。


距离石桥远远的几个土丘后,不时飞起几只野鸟,早起的庄户人家看到了,


纳闷的看看,无暇关注这些变化。埋头扎进了自家的田地里,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的,的,的”清脆的木鱼声在军帐中响起,大师姚广孝一手数着念珠,随


着木鱼声念颂佛经,满脸慈悲。


“大师,我们可以走了吗?”几个军营恭恭敬敬的走到姚广孝身后,低声询


问。


回过头,姚广孝的目光刀锋一般从帐篷里众人脸上扫过,口中佛经唱颂声止,


顺着这个语调,轻描淡写的说道:“当然可以,在洒家身边呆着干什么,早做些


准备,免得到时候有个风吹草动的,给弄得措手不及。”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都是经历过沙场的人。心里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


紧张过。姚广孝口中的“准备”二字,如蘸血写就,让人不忍再闻。是要准备,


如果陈亨能在半路上谋害了武安国。自卫军中间肯定有一大批人不肯善罢甘休。


下去准备,则是磨刀霍霍,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将亲武系将领的反抗风潮扼杀


在萌芽状态。


想到几天后,不知多少昔日的好友会倒在自己的屠刀下。有些人后悔不己。


但名字已经签在计划书上,如果此番刺杀不成功。众人的前途也从此毁掉,弄不


好甚至要丢掉性命。


几个将领彼此对望,眼神中都露出几分无奈。躬了躬身,倒退着走出了陈亨


的大帐。眼下虽然姚广孝没有什么官职,可大伙都明白,如果燕王被皇袍加身,


此人就是将来的赵普,半本佛经忽悠天下,所有人的升迁恐怕都得与这个三角眼


和尚点点头才能通过。


听到众人离开,姚广孝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仿佛看到了燕王惊愕的表情。


也仿佛看到了享用不尽的富贵向自己招手。


“到时候,我就坚决不在朝中做官,而是以帝王之师的身份隐居在寺庙里。


这样既掌握了权力。又可以博得美名。我教也可以光大……”他虔诚的闭上眼睛,


脑海里出现了一尊如来,宝相庄严,仿佛在俯视着脚下弥弥众生。


“来人,擂鼓聚将。”讨逆军大营。老帅耿柄文猛然睁开双眼,大声命令。


雷鸣般的战鼓声在大营中响起,各路将领闻听鼓声,从各自的营帐中飞奔而


来。三鼓之后,帅帐中已经站满了武将。


耿柄文满意的点点头,讨逆军前一阶段虽然战败,但还没有垮。就凭刚才将


军们汇集的速度来看,这支jūn_duì 还保持着老安东军的素质。看看众人已经到齐。


耿柄文挥挥手,几个参谋将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开在帅帐中间的大圆桌上。


诸将领一同围绕到了圆桌边。圆桌会议本是震北军的传统,李景隆被调回京


城后,耿柄文在jūn_duì 中也推行了震北军这一套做法。通过圆桌征集大家的意见,


同时也利用圆桌凝聚武将们的忠诚。


“我刚才接到线报。武安国不日即将抵达真定。为此,我决定。”一向从谏


如流的耿柄文今天出人预料,会议刚刚开始,没经讨论,即下达的作战部属。


“我军兵分两路,分头准备。一路以平安将军为主将,在武城准备,寻找机会重


插真定。另一路,我亲自带队。沿临清方向插往高邑,在真定府与平安将军汇合。


与北军决一死战。”


“元帅,这,北军现在士气正高?”将军何兴霸迷惑的问。他的问话代表了


很多讨逆军将领的疑虑。所有人抬起头,目光聚集在耿柄文脸上。


“一个坚持平等的人,和一个想篡位为帝的人,能搅在一起吗?”老将耿柄


文冷笑道。目光中充满对敌手的蔑视。“大伙立刻回去准备,这两天如果发现北


方有异常举动,我们马上出击。一战解决胜负。还大明百姓个清平世界!”


“张京,届时你部从武城出发,作为先锋,强攻董家庙,然后向东转,插到


冀州方向,那里是朱棣麾下张玉和郭璞麾下的林风火将军势的交叉点。他们一旦


发生内乱,彼此互相怀疑,不会组织起有效防御。占领冀州后,就地组织防守,


等待大部队汇合!”


“是。”被唤做张京的将领接过令箭,转身出帐,一会,帐外就响起了急促


的脚步声。


“耿忠,你带忠武师从丘县向鸡侧迂回,造成我军准备攻击广平的假相,不


要与敌过多接触。以调动守军,吸引注意力为目的。”耿柄文用笔在地图上画了


一道,指出了自己手下将领的行军路线和作战目的。


“明白。”小个子耿忠领命而去。


“何兴霸,你部执行穿插任务,待耿忠调动敌军后,闪击广平,将大名府的


jūn_duì 分隔开,就地吃掉……”


“是!”


……


武将们按照耿柄文部属,接过令旗,陆续奔出帅帐。老将军耿柄文的笔在地


图上画出一条条红线。随着帅帐中的将领数量的减少,红线慢慢形成一个绳索。


向北方六省首脑居住的真定套去。


时隔多年,上天给了老将耿柄文又一次将敌军拖垮,并逐一击溃的机会。老


将军不敢独战其功。这个拖字战术出自黄子澄。虽然不喜欢黄子澄的为人。耿柄


文在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黄子澄这手拖延战术玩得高明,“北方六省不会团结一


心,朝廷的压力一去,他们必然为了彼此的利益互相残杀。”从这几天传回来的


情报分析,黄子澄当初也预见没有一点儿错误。没有长幼尊卑的秩序约束,人与


人之间的利益争斗足以让六省新政自己倒下。


马蹄敲碎夏日的宁静,田地里,农夫们茫然的看着jūn_duì 一拨拨从眼前开过。


又要打仗了。有人低声叹息,这老天,难道就不能让人少流些血么?


千里之外,一队打着晋军旗号的队伍迅速向尉州*拢,那里是*近新政老巢


北平的地方,越过美屿所即可到达怀来境风。晋王麾下大将林心武跨在马背上,


不断催促士兵加快脚步。“走快点儿,走快点儿,误了晋王的大事,你们这辈子


就会永远休息!”


“报……”一声紧急报告声从队伍的后边响起,烟尘过处,几匹快马飞驰而


至,将一份火漆了的手谕交到了林心武的手里。马背上的信使边喘息边喊,“晋


王府将令,着将军一切按手谕上行事!”


“知道了,请王爷放心,”片刻后,林心武在马背上还礼,目送信使远去。


信封口的火漆已经被拆开,雪白的纸上,字数不多,却代表着晋王封地各派力量


的最终意见。


“燕王胜,则北上响应燕王。武公胜,则南下协助北方六省!”林心武笑着,


将密令撕碎了,吞进了肚子里。目光转向南方,到底与谁为敌,用不了几天,那


里会给他最终的答案。


夏日的阳光下,马背上的骑士们英姿飒爽,沿着水泥官道由北向南疾驰。在


骑兵队伍中间,护卫着一老一壮两个将领,老者高个光头,年龄看上去已经五十


开外,马背上的身影却和当年一样英武。壮年将领是老者的弟子,难得和师父一


聚,话语里带着兴奋。一路上指指点点,介绍沿途的风景和自己曾经的战绩。


近卫师长张正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经历了这么多年历练和一场


又一场战争,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骑兵们在他的指挥下,前后左右拉


开距离,彼此用哨子和花炮联络。由于地形所限制,武安国身边护卫人数虽然不


多,但远远看去却有千军万马的威势。


一个师的骑兵遥遥的跟武安国和张正心的卫队身后,随时准备接应,临来前


郭璞大人吩咐得好,一定要保护武大人平安到达真定,他是解决眼前危机的唯一


人选,有他在,北方六省各派系就不会分裂,不会在国家局势没安定下来前,刀


头先染上自己人的血。


马蹄声迅速*近了沙河大桥,河滩边芦苇丛里,数只受惊的野鸭子扑打着翅


膀飞上了半空。纷乱的影子吸引了骑兵们的视线。在岸边最不起眼的一棵枯树下,


发出了几声蟋蟀的叫声,吱吱,吱吱,轻微,细小,瞬间被湮没在马蹄声里。


两点火光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闪了闪,细细的丝丝声,就像风声一样轻微。


在卫队里绝对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武安国与张正心纵马上桥,指点着天边浮云,微笑着,仿佛在讨论着一件有


趣的事。是北平新政之初的笑话,还是第一次北伐时的战绩?


两点火光穿越芦苇,迅速向烈性炸药乌金霜堆放处逼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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