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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7

  辽宁宾馆之最后的王公

毛巾卷着,像个蚕蛹一样卷着,然后抱到卧室的床上,他把她埋到被子里,然后自己才钻进去,从层层叠叠的织物间寻找她的身体,在玩个游戏。


他忽然就进人了,她疼地要命,用力去推他肩膀,脚踩在他的髋骨上,想要把他给踹开。他稍稍让开身体,手去摸了摸她的下面,然后让她借着月光看他手指上她自己的血迹,接着又咬着耳朵,轻轻地哄,温柔地劝:“你看啊,明月,这是什么?”


“这是我流的血。”


“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东西。长在你的身体里。现在你把她还给我了。”


“你胡说八道。”


“你敢再说一遍?”


“你胡说八道。。。”


他袭上来咬她的嘴唇儿,她向后挣扎,一头顶在床头,疼得眼睛都酸了,他哈哈地笺起来,一边揉揉她的头顶,一边说:“你不许再说我胡说八道了,你每次这么说,我都想咬你,吃掉你。”


那之后,她一直都觉得疼。身体上的,骨头里面的疼,他跟她亲昵起来的时候,她觉得喘气都疼。真奇怪啊,从前他搓搓她头发,扒拉扒拉她耳朵或者凑近了说话,她都觉得那么自在好受的,有时候还想要再接近一点,再亲切一些,可如今,他们像两张书页一般严丝台缝地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一点都不好。他做起来,总有种凶相,好像她越疼,他就越舒服,身体用力的同时,还用手箝住她下巴,带着些迷恋地看她的脸,她疼得叫起来,他就像匹马脱了缰蝇,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讨厌他的。


可是这讨厌的情绪太短暂,激烈的欢爱之后,他会温柔得要命。上上下下地亲吻她,疼爱一只小狗样摆弄她的睫毛和鼻子,品味糖果一样地轻轻shǔn xī 她的皮肤,赞美她的味道和气息,或者把头贴在她的肚子上睡觉。这种宁静和温柔会让她忘了他之前的凶悍,也忘了要讨厌他了。


学校的课间,要好的女孩子们在结满了紫色果实的桑树下议论她们都偷偷看过的《黄蔷薇》。里面描述佐汉亲吻蔷薇时候的几句话,让她们脸红激动的。明月低着头,用脚把细小的沙粒推进一个蚂蚁洞里面,心里想,别的女孩子因为在这件事情难为情呢,相比较起来,自己是龌龊的。


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久,学校解雇了一位女先生。这位女先生是从北京来的,本来是教六年级的数学,有时候也会给明月她们三年二班代课。她二十三岁了,尚未成亲,有些洋派的思想和作风,因为鼓励个女生抵抗她父母包办的婚姻而惹怒了校长便被解雇了。


可是六年级的女孩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气馁,居然以死相逼,最后抗婚成功了。女孩子们被暗中鼓励,纷纷采取各种行动,抵抗家里制度和安排。有人抗婚,有人逃学,有人剪头发烫头发,还有人涨了零用钱。连最老实的也开始聚在起抱怨自己的父母,将他们做生意的手段,整治人的勾当,父亲的情人,母亲的心病一股脑的倾诉出来。从来规矩安静的校园里面忽然就弥漫了一种自自的,叛逆的空气,仿怫每个人都来自于一个腐朽堕落的家庭,每个人都在不满。


黄晶说:“我最讨厌回家,我爹娘只会一个动作,就是打麻将。家里面吵极了,我根本没法做功课。昨天我娘输了三百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前天农村的亲戚来家里像讨点接济,她硬说没钱,给了人家一卷子地瓜粉条打发了。”


张家灵说:“我表姐出嫁之前很好的,知书达理,也有慈悲心。后来嫁了在黑龙江上面跑船的商家,变得很坏,前些天听我娘说,她用烟斗把自己家佣人的眼睛给烫坏了。”


顾慧明说:“我姨娘原来是我小姨。我爹爹娶了姐妹俩。。。”


明月蹲在那里,手里面拿着个木棍在地上扒来扒去,女孩子们抱怨了一圈,终于还是轮到她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件事情,从她们认识汪明月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谈起过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她们只知道她家境富裕,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刘南一说:“汪明月,你爹爹和娘呢?他们可做你讨厌的事情?”


明月想了想,摇摇头:“我爹爹和娘早就没了。”


她们“啊”了一声,各自想着,难怪汪明月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儿,她原来是这么不幸。


“那你,那你。。。”


明月说:“我住在叔叔家里。叔叔和婶婶都是正派的读书人。待我很好的。”


“那他们可管你交朋友和以后成家的事情?”


“不管的哦,我,”明月说,“一切都要我自愿的。”


女孩子们纷纷表示羡慕,但是这羡慕里面更多的是同情,因为她们知道无论自己的父母有多么荒唐可恶,她们也总好过可怜的明月。


明月仍是蹲在那里,下巴掂在膝盖上,垂着眼睛,心想自己撒了一个谎,但是这也总比她把真正的生活告诉别人更让她好受一些。


第九章


那一年的初雪是十一月中旬的。明月吃了早点去上学,出门就滑了一跤。雪下面是前一宿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又硬,她恻着歪下去,右半边身子躺倒在地上,显瑒把她扶起来,拍打拍打肩膀上面的雪:“别骑车子了,让司机送你去,啊。”王府里面置了第二辆黑色的英国轿车,宽大气派,气势压人。明月摇头:“我不,我走着去也不远。”说完就用围脖把自己的脸和脖子捆严实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显瑒看得直发笑。明月顶着北风出门上学,显瑒回自己的书房里面烤火,一边看天津的外国银行给他邮寄来的投资收益的报表,他晚上还有客,饭局定在太清宫旁边的鹿岛。


明月到了学校,管总务的老师开了仓库的门,正给学生们发铁锹和扫帚,准备除雪呢。人群之中最明显的是刘南一,身上穿着件鲜红色的毛料大衣,八片瓦的剪裁,腰身收得很细,是时髦稀奇的款式,明月领了铁锹就去拍拍南一的肩膀:“哎,这么好看!”


南一正跟人说话,回头见是明月,笺嘻嘻地说:“我姐从上海回来给我带的,好看啊?”


“嗯。”明月诚心实意地点头,“好看,就像画报上面的一样。”


南一的姐姐叫做东一,被父母送去了上海念大学的。据南一讲,东一书其实念得不怎样,学的是英文专业,但是跟外国人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手脚一起上来比划帮忙得样子,南意没少笑话她姐姐。不过,东一毕竟是在南万大城市学习洋文的大学生,嘴巴里面满是奇特好听的名词,民主自自科学信仰。南一说,每次东一在饭桌上面说起这个,她妈妈就恨不得用筷子戳她的嘴巴。


她们在校园里面除雪,分给三年二斑的任务是教师宿舍楼下的地方。南一是个小马虎,身上穿着漂亮的大衣,却忘记戴手套,干活儿的时候,明月把自己的手套分给她一只。南一一边除雪一边说:“昨天我跟我姐去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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