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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讯问(四)

  娇术

他进得大牢前已经看过一回,此时又认真重新翻了一遍,指着其的条裤子问李程韦道“这是你的”


李程韦点头应是。


顾延章指的乃是一条里裤,那里裤入手十分柔软,一摸便知是极贴身的好料子,颜色是素青,乍看去并无什么怪之处,然则仔细辨认,却能瞧见到里边那一面沾着几丝污痕并血渍。


他把那里裤放在一边,关心地问道“除却耳朵,你可是被那李大田伤了其余地方”


李程韦连忙摇头道“只是伤了小人的耳朵,并未伤得其余地方,只是去拦他时可能有些磕碰,俱不碍事。”


顾延章复又转头去问给李程韦验伤的仵作,道“他身可有其余明伤”


那仵作道“并无其余伤处,也无磕碰。”


顾延章点了点头,也不在追着这一处不放,只回转过头,指着李升面前的一方帕子道“这是你的”


那帕子已然脏得完全看不出本色,湿乎乎、黏答答的,头除却血渍,全是粘液与呕吐物,另有零星的碎肉沾在头,一凑近去,便叫人作呕。


李升点了点头,道“正是小人的。”


“头沾到是什么”


“因主家耳朵伤了,小的便把随身帕子掏给他。”


顾延章微微颔首,转头问李程韦道“是也不是”


李程韦的半身微不可查地往后仰了一一下,点头道“正是,血流得厉害,小人拿来捂耳朵的。”


“怎的不用自己的帕子”


“想是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太过仓促,是以漏了给带帕子。”


他这一句话的声音略有些小,顾延章听得不甚清楚,便向前走了两步。


两人本来相距不远,此时顾延章往前跨了两下,更是离得极近,因要留心他说话,有意盯着,只见李程韦口齿之间仍有血渍,尤其齿根、牙龈处,更是明显。


顾延章并不做声,只虚指点了点李大田,问李程韦道“他在你府十余年,从前你与他可有恩怨,他为何要斩你右耳”


李程韦叹了一口气,道“小人实在并无半点察觉,若是早知原因,又岂会遭得这一番罪不过今日刑部几位官人审案之时,我却听得家管事说起,这李大田自去年秋天,便在外头多有烂赌,眼下已是欠下许多赌债,在外更是认得许多不三不四之人,想是为了偿债,受了旁人的指使,铤而走险,便来斩我右耳。”


说到此处,他面已是带了几分唏嘘,对着顾延章道“顾副使不同旁人,自是知道小人一路被人诬陷,从来有一句话叫做墙倒众人推,早间我家管事进来相探,也说了一桩事多年前,小人从前在祥符县状告过一个掌柜,唤作陈四渠,因他挪盗我铺子里银、货,去查账的人要他补,他不但不肯,反而出言威胁,我其时虽说才接手生意不久,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只会挑事,因他为我爹娘管事多年,在祥符县商行颇有根基,只凭着我一人之力,动他不得。”


“不过虽说动他不得,这国朝自有刑律,小人一纸诉状,将他告了衙门。”


“小人占了一个理字,无论人证、物证俱全,祥符县衙便依律把那陈四渠关押入监,只那姓陈的从前便在绿林混迹,交际甚广,又在祥符县多年,便走通了关系,叫当地老人作保,将他接了出狱。”


“小人本想要将那一场官司打到底,只不知道为何,那陈四渠出得牢狱之时已是昏迷,没几日人便没了。”


“都说穷寇莫追,做人莫做绝,他人既是已经不在,小人便让人去撤了状纸,只要他家把当日挪用的银钱还了,便算了了其实话是如此说,直到得今日,也从没见得还了几个钱。”


“谁料得今日管事的来同我说,陈家儿孙告了那当日给陈四渠看病的大夫,又诬陷乃是小人收买好汉去杀了那陈四渠。”


李程韦苦笑一下,道“因此案同小人有关,家管事听得外头传言纷纷,说是祥符县已是把海捕书挂来了京城,便急急来报。”


“依我所想,小人从前行商,得罪的同行不计其数,他们只怕我姓李的不倒,没法分我李家这块肥肉,偏偏我从来坦坦荡荡,不行错路,不走歪道,只往正大光明之处行,是以一时半会,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是眼下身在牢狱,却也一般是为人诬陷,一旦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自然能还我清白。”


“一旦小人出得牢狱,他们又哪里占得到便宜我李家家资何止百万之巨,这样一笔大财,足另许多贪心恶性之辈铤而走险,想是他们收买了那李大田海捕书已是挂了出来,明明白白的,不是说那行凶者耳朵有伤吗他们索性让那李大田把小人右耳割了,烧得干净,将来再做些证据,便能把这杀人之罪,推到小人头。”


他洋洋洒洒数百言,从陈四渠的案子说起,又坦言自己而今情况,再以财而论,推断出旁人诬陷的理由。条理清晰,娓娓道来不说,还在不着痕迹地为自己辩驳,莫说不知道其人底细的,便是有些早晓得此人底子不干净,竟也跟着油然生出了一股认同之心。


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家如此富贵,自然会惹得旁人眼红。瞧着这李程韦下了狱,难道还不许几个商人连起来想要吞他生意


说到此处,李程韦却是昂起首来,虽是一只手还捂着右耳,也不妨碍他挺起胸膛,抑扬顿挫地道“只是这天下间自有正道在那些人便是收买了那李大田,想着我与家管事的两个老的拦不住他这年轻力壮,却不曾想刑部那几位官人来得如此之快,叫他来不及把我那右耳烧坏,还留了个形状在”


“既有此证,已能说明那陈四渠之案与小人无关,更是让人知道老天有眼,天理昭昭”他眯起一双老眼,盯着李大田道“说罢,你被谁人指使,才来害我若是肯把人供了出来,戴罪立功,朝律法老夫管不得,你那家老母、妻儿,老夫却是能照顾一番,叫他们将来不至于忍饥挨饿,受那追债之苦”


顾延章只问了一言,李程韦却是滔滔不绝,到得最后,索性反客为主,好似他才是那审案的,而对面站着李大田便是犯人一样。


见得此景,不但李大田一边气,一边还不知如何回,场好几个年轻的官员都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怨不得这李家如此豪富。


有个如此厉害的当家人,活该他发财啊


李程韦此时凭着一己之力,几乎已经要扭转乾坤。


他压着口的血腥味,忍着胸泛呕,还要努力夹着腿,勉力维持着面的自如。


除却物证、人证,自家说话时的语调、停顿、层层递进也十分重要。


今次虽然仓促,可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一个是说话颠三倒四、身带着酒气、惯有赌瘾的下仆。


一个是穿着打扮干干净净、说话条分缕析、面像诚实和善的老人。


又有那一枚整耳,虽是烧得焦黑,可形状仍在,足够给他脱罪。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场人自然会有偏向。


要的是这个偏向


纵然心有怀疑,可人证、物证俱在,全是说明自己无罪的,只要把众人的怀疑之心消掉,无人再去仔细翻查,今次便算过了一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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