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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撒旦任务

然而他只撇撇唇,没有回答。


他的静默让她也安静下来,她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渴望有一杯咖啡可以醒醒脑,不过想来黑烙是不会体贴地问她习不习惯这些食物的。


她有些体会黑烙何以得到“难以亲近”这四字的评价,从热闹的气氛到空气的凝结,都是他一个人的变化。


听说他是褚黑蝎最后的希望,也是黑蝎盟未来唯一的接班人,所以她父亲誓在击垮黑蝎盟,就必得从黑烙下手。


如果黑烙也爱上女人,不知道褚黑蝎会做何感想?这正是她父亲等着要看的重头好戏。


黑烙会爱上她吗?她不知道,毕竟她对他了解太少,更何况他足足大了她七岁,在他面前,她就像个黄毛丫头,哪一点值得他动心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那重病堪怜的母亲,她就无法不全力以赴,无论黑烙再怎么冰,她都要劈开这座冰山!


第三章


左织心在黑蝎盟已经住了一个礼拜,铁冥帮被不明人士灭帮之事也在黑白两道传得沸沸扬扬,褚黑蝎派出调查此事的人手多得教人咋舌,然而左尚贤的下落却还是毫无音讯。黑烙是追查凶嫌的召集人,在褚黑蝎的示意下,他必须时常与左织心保持联系,除了再追问左织心当日发生的情况之外,也好让左织心一想起什么线索可以即刻告诉他,不会耽误了营救的时间。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知道左尚贤的下落,而左织心也没再想起任何有关当日血案的线索。


黑烙穿过长廊准备到会议室主持黑蝎盟的例行会议,一名仆妇适巧从左织心的房中出来,她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早餐,不过完好无缺,一口也没动。


“烙少爷。”仆妇弯身恭敬地向他请安。


他的视线落在餐盘上。“怎么回事?”


“左小姐没胃口,要我端回去。”仆妇更加恭敬地回答。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把手伸向仆妇。“把托盘给我。”“是——是的。”她有点结舌,吃惊地将托盘交到黑烙手中,难道他们的烙四少爷要亲自将早餐端进去给左小姐吗?这简直是天要下红雨了。


黑烙不理会仆妇惊诧的表情,他潦草地叩了叩左织心房间的门板两下,没等她回答便推门而入。


房内,织心正凭窗而立,她忧郁地看着窗外,视线迷地落在远方。


“听说你没胃口吃早餐。”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她的背景挺秀美好,纤纤楚腰,长腿高挑,身上的白衬衫与深蓝牛仔裤令她极有青春气息。


她很快地回过头来,掩掉眼中那抹落寞神采。


“刚好不饿。”她挤出一丝笑容走近他。


今天她不想吃早餐,不是没胃口,而是吃腻了,那些清粥小菜真快让她吃得抓狂了,她好想念她的曼特宁!


“这种‘刚好’最好不要时常发生,否则等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骨瘦如柴了。”他将稀饭端到她面前。“吃一点。”


她举箸,不一会儿又毫无胃口地放下,忽然之间,她抬起头看着他。“告诉我,烙哥,我爸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你们不敢告诉我真相!”


“你在胡思乱想。”他淡淡地道。“没有人有左帮主的消息,谁也不能断言他有没有事。”


“可是已经一个礼拜了,却什么都查不到。”她有点哽咽。“那些人没有人性,我真怕爸爸已经遭到毒手!”


“为什么你老往坏的地方想?”他不由得斥责。


“我不得不这么联想!”她激动地道。“你是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的!如果你有亲人,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


倏地,她住口了,因为黑烙的脸色y暗了起来。


是的,他是没有亲人,所以任何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冷静自持,即使今天被绑走的是褚黑蝎,想必他也不会有左织心十分之一的激动。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低声道歉,他那骤然变色的脸孔让她知道她一定刺伤他了。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不会明白你的感觉。”半晌后说出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好轻松,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对褚黑蝎起码是有感情的。她看着他,直率地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他淡淡一笑。“生气?为什么?因为你的直接和坦率吗?”


其实他并不喜欢女人对他拐弯抹角,或许千夏子就是太迂回了,总要来推敲他的心,所以始终无法令他真正喜欢。“你不生气就好。”她松懈下来,也露出了笑容。“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真怕连你这个大哥般的朋友也失去。”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如果自此之后没有了铁冥帮,他不介意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


“可是,这里再好,我还是想念自己的家。”她直言不讳。


他点点头。“我答应你,会把你的家还给你。”


她与他的眼光相接触,一时间,两人有都心跳紊乱之感,她要自己别真的对他动心,他只是她达成任务的工具罢了。


而他,则是开始不明白起自己的心来了。


黑蝎盟这几次开会的议题都是深入了解究竟是谁要铁冥帮灭亡,褚黑蝎很重视追查的进度,每一次会后,他都要听黑烙的口头报告。


“烙哥,你不觉得老帮主对这位左小姐似乎很特别吗?”乔天隆很不解,相当不解。


除了中年仆妇之外,黑蝎盟一向是女性动物绝迹的禁地,可是现在却堂而皇之地住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这位小姐还是得到对女人深恶痛绝的褚黑蝎同意而住进来的,实在令他们大伙儿感到匪夷所思。


“没什么奇怪,织心是左帮主的千金,义父帮她正常的。”黑烙一边看各堂口汇整进来的资料,一边回答乔天隆的问题。


“织心?”天隆挑了挑眉。“除了千夏子小姐,我可没听你直呼哪个女人的名字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黑烙答得冷淡,同时他也有丝讶然自己刚才会将左织心的名字脱口而出。


“说得好!”天隆戏谑地盯着黑烙看。“烙哥,该不会咱们黑蝎盟又有人要走进情关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黑烙不悦地瞪了天隆一眼。


他会走进情关?笑话!他还没那种疯子勇气。


天隆很皮地耸耸肩,笑道:“何必对号入座,我又没说是你。”


“这么有空耍嘴皮子,是不是嫌你的工作太少了,我可以把北区场子都交给你。”黑烙y沉地说。


天隆虽然说了他不中听的话,不过也间接提醒了他,他是不是对左织心太过关切了?


追查铁冥帮的事是他义父授意的,但他也没必要对她展现过多关心,喏,就像刚才,他就不该去关心她有没有胃口,那关他什么事呀?


恼怒起自己的行为之后,黑烙开始将怒气迁移到别人身上。


“为什么茶一点都不热,换过!”他没好气地吩咐站在一旁的男秘书。


“是!是!”秘书吓得魂不附体,立即端起茶去换。


天隆饶富兴味地看着黑烙异样的举止,心想,这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看来这位左织心小姐,真会在黑蝎盟织起一张情网哩!


她会网住谁咧?当然是某个又要爱又怕受伤害的人啦!


自从被天隆调侃了之后,黑烙就要自己刻意疏远左织心;有事,他改叫方硕去与左织心联络,也刻意不再从她的房门口经过了。


这种别扭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期盼能在盟里不经意地与她巧遇,想看看她嫣然姣好的身影……


妈的!黑烙,你这是什么心态?简直见鬼嘛!


他怒骂着自己,突然间,叩门声响起,褚黑蝎由两名贴身保镖伴看走了进来。


“义父。”黑烙立即从真皮高背椅中站起来。“有事找我?”


褚黑蝎虽然不大管盟里的事了,不过他仍保有帮主的办公室,且就在黑烙办公室的隔壁。


褚黑蝎凝重地点点头。“我接到了消息,铁冥帮的事,极有可能是菲律宾的帮派所为。”


“菲律宾?”黑烙急起眉。“菲国的最大华裔帮派是高云帮,可是,他们与亚洲各帮派向来友好,可能是他们吗?”


褚黑蝎冷哼一声道:“民风日下,人心不古,事实如何,现在很难下断论,友好,不代表没有嫌疑。”


黑烙看着褚黑蝎,觉得他话中有话。“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亲自去一趟菲律宾。”褚黑蝎直接给黑烙下了道命令。


黑烙挑挑眉。“一个人?”


“对,一个人。”褚黑蝎内敛地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不希望走漏风声,依你的身手,独自一个人出马,我很放心。”


“是的,义父,我会马上着手安排。”他身怀绝技,褚黑蝎清楚,他自小便是褚黑蝎调教出来的。


“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向我回报。”褚黑蝎再次叮咛,他非将残害左尚贤的凶嫌速速揪出来不可。


“知道了,义父。”黑烙领命,现在他在黑蝎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对褚黑蝎,他仍是恭敬尊崇无比。


“对了,织心最近怎么样?”谈完正事,褚黑蝎忽地问。


黑烙面上乍现一丝不自然,他刻意冷淡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褚黑蝎有点悦。“来者是客,难道你都对织心不闻不问吗?你们年龄较近,我本期望你能开导开导她的。”


“盟里事务太多,我没时间。”黑烙僵硬地回答,他不能去“开导开导”她,他义父不会明白的!


“有方硕和天隆协助你,难道你连一点点时间都没有?”褚黑蝎不满地道。“简直搪塞。”


黑烙两道利眉渐渐聚拢,不过他还是依顺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义父。”


“嗯。”褚黑蝎总算满意了。


保镳伴着褚黑蝎离开后,黑烙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真是祸从天降,他的世界无端端地闯进一个左织心来,平添这些麻烦……


慢着!


闯进——


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这是什么怪词?她闯进他的世界里了吗?见鬼!才没有哩,他的世界是不容任何女人闯进的,矢岛千夏子用了八年的时间尚且无法进入他的心,认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左织心,又怎么可能进入他的心呢?


别闹了,他刚刚真是一时昏头才会想起那个词,他一定是太饿了,都下午三点了还没吃午饭,他最好去填饱肚子,以免胡思乱想。


黑烙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却和未敲门就闯入的人儿撞了个满怀!


“啊!”织心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也刚好要出去,早知道她就礼貌先敲门了。


黑烙伸手将她抓稳,不悦地瞪着她冒失的行为。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语气不善地问她。


“你——你的办公室。”她理亏地回答。


“那么,麻烦你,以后要进来这里之前先敲门,可以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许他本来不会对她那么凶的,可是经他义父一吩咐,他反倒对她不想留情面。


“抱歉,我太急了,所以疏忽了礼貌。”她站稳,坦城地表达了她的歉意。


“急?急什么?”他冷哼一声。“急着进来跟我撞满怀吗?”


她瞪大了眼睛,断然道:“才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皱皱眉头,心底有股不满在徒升,不是就不是,她否认得那么快干么?难道撞他怀里很丢脸吗?


“我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谁惹他了吗?抑或,火男就是这样?


“什么事?”他佯装不耐烦地问,不想将眼光投注在她那清丽的容颜。


“烙哥,我知道你要去菲律宾,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去。”她直接道明来意。


“你怎么知道?”他挑了挑眉毛,又是哪个好事之徒将风声走漏给她的?难道她跟他义父旁边的保镖也很友好?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里突然觉得不舒坦了起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答不答应带我去?”这个消息是她父亲故意放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喽,她父亲早已预期褚黑蝎单独派黑烙到菲律宾去,让她与黑烙在异乡独处,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算算时间,黑蝎盟也该采取行动了。


“我不能带你去。”褚黑蝎交代他单独前往,没叫他多带个累赘的女人。


她的俏容忽尔忧愁了起来,她趋前一步,清亮的眸光瞅着他,哀求道:“拜托你,我知道你是去追查我爸爸的下落,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快点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你无须跟我一道去,有任何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因为这次的行动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他不想她去冒险。


“真的不行?”她眸中渐渐累积了失望,在失望之际,又绽放了坚毅的光彩,很特别的眸光。


“不行。”他看到她的失望,但他最好视而不见,如果答应她,一定会是他最失策的决定。


“好吧,当我没来求过你。”她翩然转身离去,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几分钟的愕然。


这么潇洒?他还以为她会再多求他几次,讲更多的理由来说服他,或者用她的美人计来让他就范。


看来他错了,原来左织心不是个会拖拖拉拉、喋喋不休的女人,她很干脆,没有一哭二闹那码子事。


而,会让他如此错愕的其实是,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他黑烙过,从没有,她,太造次了。


他皱起眉,难道,她真是撒旦派来捣乱他的心的?


二十五年来,他平静无波的心,第一次掀起了淡淡湖水,激起了水花纹路。


乔天隆从黑蝎盟护驾他的主子黑烙到机场,黑烙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只简单的背囊,他无法带枪入关,不过无妨,菲律宾那里自然有他们黑蝎盟的人接应他。


“烙哥,你到菲律宾去干什么,真这么神秘不肯告诉我?”天隆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黑烙愈是不肯透露,他就愈想知道。


“不肯。”黑烙第n次回答天隆,这小子很无聊,像个女人似的,什么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不肯就算了。”天隆纵纵肩。“烙哥,到楼上喝杯咖啡如何?”


黑烙点点头,与天隆坐了手扶梯到机场二楼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黑烙就看见千夏子已经坐在里头,她一个人占据了一张桌子,面前有一杯饮品,见黑烙来到,她连忙站起来,对他迎过去。


“又是你通知千夏子的?”黑烙瞪了天隆一眼,他已经很想掐死这个多事的部属了。


“千夏子小姐是你的女人,没理由不来送你吧?”天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觉得自己很j婆。


黑烙没好气地道:“如果我今天是出殡,她就没理由不来送我,出国就不必了,你以为我要去一年半载吗?”


“我是好意嘛,千夏子小姐平时那么寂寞,又对你一往情深,连要出国也不让她知道,她太可怜了。”天隆无辜地说。


黑烙拧起眉宇。“你——”


千夏子已经走进他们身边了,黑烙蓦地住了口,他再怎么对天隆不满,还是给千夏子留了几分情面,毕竟她没有过失。


“阿烙,我好高兴你叫天隆通知我来送你。”千夏子满心喜悦地说,以前黑烙出国总不让她知晓,现在他终于肯让她来送他了。


黑烙又扫瞪了天隆一眼,天隆很皮地耸耸肩,扬扬眉梢,一副不负责的痞样。


“你喝不惯机上的饮料,我带了我亲手的煮的甘草茶,你可以在机上喝。”千夏子体贴地将一只保温壶交给黑烙。“你真是太细心了,千夏子小姐!”天隆故意夸张地赞美。


千夏子甜甜地道:“你过奖了,天隆,这是应该的。”黑烙却对她这项举动不以为然,带茶壶,她以为他是小学生郊游吗?幼稚!


“我进去了。”黑烙拿出护照,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两个演双簧。


“时间还没到呀,烙哥,这么早进去干么?”天隆嚷。


“阿烙……”千夏子痴痴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入关了,她在心底叹息一声,连个道别吻也没有,她还期盼他会对她说什么体己话哩。


黑烙没理会他们,径自入关了。


走过空旷的长廊,他进入登机门前的候机室,搭这班直飞菲律宾的乘客不多,约莫不到三十人。


他选了个偏角的位置坐下,蓦地,前方座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他只看到那名短发女郎的四分之一面颊,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那是谁了。


他站了起来,一阵愤怒同时涌上脑门。


“左织心!”他不悦地喊她的名字,站在她座椅面前,他就像个揪到犯错的小学生的训导主任。


她缓缓抬起头来,清纯面孔上的明眸对着他,唇角缓慢地泛起一记笑容,她咧嘴招呼道:“嗨!”


他瞪着她。


嗨——她居然还跟他说“嗨”?去她的见鬼的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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