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平行世界】章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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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064年，年初。
蜀国迎亲队将一个女孩送进了蜀王宫浮萍阁，这个不过十二岁的女孩是邻国大商送来的和亲公主，封号章淑，她将要在一年后嫁给年纪几乎是她三倍的蜀王为继后。
浮萍阁是她真正出嫁之前，学习蜀国习俗礼仪的地方。
“这就是咱们新王后？”被派来伺候她的两个侍女在院子里边扫地边闲聊。
“长的可真丑，看她那一脸的雀斑和瘦小的身量，路上随便找个人都比她好看，哪里像大商的公主？王上娶了肯定也是放在后宫就不管了，对了，听说她在大商就不受宠，否则怎么会嫁到我们这么远的地方来？”
“诶，别说了，她过来了。”
章淑就当自己没听见，她性子软弱，更不喜争吵，而且她知道，这些闲话她是堵不住的，因为她未来的夫君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将失望和厌恶摆在了脸上。
原本应该能有所依凭的娘家，也确实如侍女所言，并不将她放在心上——她只是商王后宫三千中一个不受宠的夫人所生，一年到头也就家宴上见一两次商王，而生母，是个愚蠢好利之人，幼年便常对她拳打脚踢，随意发火，责骂她怎么就不生好看一点，也好让商王有几分疼惜……她想，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有她的乳娘了，这次出嫁，她身边也只有乳娘陪同。
乳娘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她虽是奴才，却是生母心腹，从小与生母一同长大，她虽无法拦着生母打章淑，但其他方面护章淑宛如老虎护子，若是叫她听见了侍女的闲言碎语，定会狠狠惩罚，只是章淑这会儿是想去花园里走走，独自散散心，乳母没跟在身边。
蜀王宫花园里有一个池子，池子边有个小亭，章淑坐在亭子里去看水里的倒影。
水里边有个丑丑的女孩，唯一算得上好看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涌上了泪水。
突然，水里又出现一个与女孩年纪相仿的男孩，这个男孩虽是瘦弱，面上有些气血不足，但生的极好看，章淑一时看呆了。
“你……是？”男孩微微蹙眉问。
“啊！”章淑惊呼一声，回头正对上男孩，她一下满面通红地低下头去。
男孩向后退了两步，躬身一礼，“在下杨戬，敢问姑娘芳名？”
章淑觉得自己心跳的极快，“我是……”
“公主！”乳娘从不远处奔来，将她拉离杨戬远了些，怀疑地打量杨戬，“哪来的小子，竟冲撞大商公主？”
杨戬惶恐的又退了几步，章淑见此，拉住乳母衣袖，“你别吓着他。”
乳娘平复了一下跑过来的粗气，又问了一次，“你是谁？见你衣裳老旧，款式却不凡，你究竟什么人？”
“乳娘，他说他叫杨戬。”章淑替杨戬回答了，她不忍心乳娘那么逼问杨戬。
“杨戬？”乳娘一惊，皱眉拽着章淑就往回走，哪怕章淑有所挣扎也死死的拽紧了她的衣服，不放。
章淑回头去看杨戬，她看见杨戬面上的笑，那笑特别苦，特别悲伤，看一眼，她就觉得心疼，好像看见了路边被遗弃的一只小猫。
她也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回去之后，乳娘告诉她，那个男孩是当今蜀王的侄子，是被废的王，不知何时就会被蜀王除去，万不可接近。
章淑震惊了，之后一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将是王后，不该想着夫君的敌人，但她忘不了那个笑容。
她想再见他一面。
而且，她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
次日那个时辰，她又偷偷去了那个亭子，见到了他。
“果然，你在这儿啊。”章淑道，话一出口，她发觉眼前的小猫立刻变了，变成了一只猛虎，伸手便能将她碾碎，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比想象中要聪明。”猛虎缓缓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很稚嫩，“那也好，咱们明确点说，我的确是专程来找你的，想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章淑迷茫了，“我能做什么？”
杨戬冷冷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
想离开吗？她说实话，并不想，因为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她已经认命了。
杨戬见她没有回答，又道，“我听说你在大商日子也并不好过，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觉得日后争宠可争的过我那王叔的妃子？倘若你没能诞下一儿半女，你的日子恐怕比在大商嫁个没权没势的夫君都要难过的多。”
章淑心一跳，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捏紧了衣角，“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男孩一愣，“不，我还不想离开这里。”
撒谎，章淑脑里闪过这两个字，她相信杨戬绝对是想离开的，但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那你有什么麻烦吗？”
她觉得老虎又变成了小猫，还是一只惊恐的小猫，虽然小猫没有发抖，脸色也如常，但她就是那么觉得。
“如果你不想回家，那么你就得为自己多谋生路。”杨戬说，“王叔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我再清楚不过，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她们除掉，如果你想安然，最好为自己换一个夫君。”
章淑觉得眼前的人无时无刻都能带给她惊讶，“换夫君？你是想自己再坐上王位吗？”
杨戬犹豫了一下，斟酌过后，道，“我可以保证你将永远是蜀国的王后。”
永远的蜀国王后……这对章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她心里有个小人对她说，眼前的人才第二次见，是信不过的，而且一年之后，她就要出嫁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推翻一个君王？但她还是信了他，不知为何，可能只是一种感觉吧，她想多了解他。
“好，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听完杨戬的一部分反扑计划之后，章淑是跑回自己房间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和紧张，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参与到如此大胆的计划之中，这让她浑身发抖。
杨戬要章淑帮忙做的事，是去替他去联络他爷爷为他留下的旧部，尤其是一个叫杜宇的将军麾下的，这些人，如果杨戬自己去联系，他很快就会被发现，而如果是章淑，不过是被认为即将成为王后，想要给自己联络些亲信，在她正式成为王后之前，哪怕蜀王心生不满，也不会对她出手。
当晚，章淑将这件事告诉了乳娘，她是未来的王后，直接见大臣也是不可能的，需要有下人联络。乳娘当即面就沉了，昏黄的灯光下，乳娘语重心长道，“公主，你可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有多大的风险？倘若东窗事发怎么办？”
“我明白的。”章淑捂着自己的心脏，斩钉截铁道，“可是我不能干坐着等别人杀我，母亲不是常跟我说，要我去争吗？我这一次，要争得我的一片天。”
是吗？真的只是那样吗？乳娘无言了，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她想，这孩子恐怕自己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心，那个杨戬，真是一个孽障，她也明白她没有理由去劝章淑，如果事成，章淑嫁的是杨戬，并不比嫁给蜀王要坏到哪去，如果杨戬真的信守承诺，那他们就赚大了，但，这依旧是一场豪赌。
就这样，一张蜘蛛的毒网在悄无声息之中笼罩在了蜀王宫之上。
此后将近一月有余，章淑都没见过杨戬，每次杨戬有什么需求，她也只是到从乳娘口中的转述，或者是夹在食物中的布条，或者是只有他们晓得的密语。
她越来越想见杨戬，以至于每日魂不守舍，连礼仪老师教课时都走神。
乳娘以人生地不熟，难心生不安为由替她搪塞过去，但章淑一天天如此，终究不行。
章淑自己也明白了，她的心留在了花园里，她想成为的不是蜀国的王后，而是他的王后。
有一日，蜀王宴请群臣，她也在列，落座于蜀王下首，她看见自己对面坐了杨戬，心跳一下就加快了。
这时，有名大臣献上了一块石头，称是奇石，但现场众人皆发觉那块石头普普通通，想来必定是大臣被人蒙骗，但蜀王不那么认为，他只觉得大臣欺君罔上，登时阴沉了脸。
还没等蜀王发作，杨戬站出来了，他拔下头上的簪子，快步来到石头旁，对着石头一处一戳，那石头掉下来一块，整块石头变了模样，像是一个飞天的仙女。
“大王，这是天赐之物啊！”杨戬对蜀王谄媚道。
蜀王大喜。
她听见蜀王夸奖杨戬为他寻得的奇珍异宝，杨戬只推说自己是跟着大王身边才有机会见识到宝贝，大王慧眼，他也只是跑腿。
章淑想笑，她熟知在坐的有多少是杨戬的心腹，那名献上奇石的大臣便是其中之一，是她联络大臣要找一块石头，甚至那块石头，都是她建议要做成仙女的模样，因为蜀王好美人。
她相信，杨戬很快就会是蜀王面前的红人，杨戬从入宫开始就装的昏庸模样已经深入人心，没人相信，这只御前的小猫还能有何作为，但章淑知道，这只小猫会变成猛虎，毫不留情的扑杀掉御座上的那个丑恶的男人。
宴会过后，她终于寻得机会拦住了杨戬。
她得体微笑，虽然并不美丽，但落落大方，已有国母之风，“公子。”
自从杨戬被废后，现蜀王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爵位，于是一般人当面，都叫他公子。
“本宫这里有块玉佩，你能不能帮本宫看看？”其实她自己知道那块玉佩成色并不好，她只是想跟杨戬说说话。
“哦？”杨戬一愣，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就跟章淑走了。
到了他们初识的花园子，奶妈在亭外望风，他们在里边说话。
当章淑真掏出一块玉佩让杨戬看时，杨戬恼怒了，他差点伸手拍出去，让玉佩去地上摔个粉碎。
“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杨戬捏紧了拳头，声线不稳，他极力在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要再做这种傻事，否则，我两都不得好死。”
章淑愣了一下，她晓得杨戬生气一点也不过分，是她太任性，手渐渐垂下，“对不起。”
杨戬深吸一口气，他的怒气烟消云散，“好了，记得就行。”他的眼角余光在观察是否有谁在周围，然后，他离开了。
章淑心好像沉到了谷底。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完美的计划。
联络的一名外地将军，让他悄悄招兵买马的事被一名大臣告发了，虽说没透露出背后是杨戬在操纵，将军也没来得及反叛，但这行动无疑给蜀王一个警钟。
这是蜀王在位的第二年，这是他在位以来第一只反叛的jūn_du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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