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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6.5)

  烽火烟波楼

叮!」


琴声一起,那金戈铁马的旷阔之感立即浮现于萧启眼前,萧启只觉琴声悠扬


而飘散四方,似乎素月用了几分功力将琴声扩散,以至于整座紫金山都能听见这


壮阔之音。


「‘饮血’乃雪妹所创,除了挖掘人心至恶,更是身经百战之军,但更重要


的是,他们,对惊雪绝对服从!」


素月轻弹之时,却也能做到一心二用,一边弹奏,一边对着萧启谆谆教诲: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控制‘饮血’,即便是小姐也不能!」


「那素月姐你这是?」


萧启不解问道。


「我虽不能命令‘饮血’,但却能唤醒他们心中的杀意!这一首‘破阵’便


是我为雪妹而作。」


素月突然变奏,那一曲激昂之音突然变得越发急促,直惊得山上鬼方全军尽


皆毛骨悚然,这曲调之中饱含杀意,已然令他们回想起白日的惨烈一战,浑身疲


惫尽去,浑身充满昂扬杀意,若是此刻兀尔豹一声令下,怕是全军便毫无畏惧的


再次杀向南京。


然而,有人的杀气比他们更大!突然,一声「嗷嗷」


的齐声巨吼自鬼方大军的身旁传来,鬼方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高高堆起


的土堆突然崩开,几名恶汉便持刀捅来,一刀便将身旁的鬼方人砍作两截;自那


枝繁叶茂的松柏之上,突然又是一阵急啸,同样几名恶汉从天而降,荡起秋叶无


数,一刀斩下,将树下之人噼成两瓣;自那杂草掩埋的山洞之中又冲出十余条恶


汉,各执兵刃,有那流星铜锤,有那开山巨斧,有那琅琊双鞭,俱是势大力沉的


军中杀器,冲入鬼方军中,便是无尽屠杀。


同样的土堆,同样的树,同样的山洞,终归是冒出了同样的人,他们便是「


饮血」!人间至凶之兵,经得素月唤醒,已然在他们栖居的山头展开了无尽的杀


戮。


饮血之所以可怖,除了那毫不畏死的勇气,的是他们杀人的方式,他们


不着铠甲,各个都是敞开了衣襟迎刃而上,身手敏捷却又力大无穷,此刻骤然自


紫金山中杀出,顷刻间便将紫金山化作一处人间炼狱。


「为何不派兵前来协助?」


韩显三年前已然见过「饮血」


的神迹,更是随着惊雪将军一起统御过这支神兵,此刻陪着萧启再次观望这


「饮血」


一战,心中颇是自豪,但见得山头鬼方依然人数众多,「饮血」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却依然有些伤亡,见得此景韩显心中难安,故而出言提醒


道。


「不可!此刻雪妹不在,‘饮血’已出,他们是分不清敌友的。」


「这?」


韩显有些错愕,心中依然有些担心。


惊雪突然笑道:「如若连自己的栖居之地都守不住,那他们也不配‘饮血’


之名了!」


紫金山上,血光震天,被杀得胆寒的鬼方人已开始了有序的反击,他们人数


众多,又是草原上鬼方的绝对精英,此刻凶性已起,对那被世间誉为神兵的


「饮血」


不再畏惧。


而那各个两眼通红的「饮血」


军,宛若丛林凶兽一般,声若狼吼,势如惊雷。


双方再次扑在了一起,直杀得整座紫金山的树丛花草、大地石碓甚至那无尽


黑夜都染成了血红之色,因为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所以他们看什么都是红的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流血,所以他们的世界都在流血!紫金山渐渐变得静寂起来


,那本还有些火炬照明之物的山上已然一片漆黑,也不知是胜是负,素月深吸一


气,却是停了手中的弹奏,缓缓收起宝琴。


萧启不解问道:「素月老师,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不能!」


素月微微点头,不知何时她的神色也渐渐自从容变得严峻起来,这也是她第


一次见「饮血」,她心中微微一叹,只希望此生再不见这人间凶煞。


「哎,真是急死我了。」


萧启微微叹道:「帮也不能帮,打完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诶,要是惊雪老


师在就好了。」


「是了,惊雪将军既然不在此地指挥‘饮血’,那她究竟在哪?」


韩显听闻此言却也才醒悟过来,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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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尔豹次觉得如此的耻辱,自北向南,他一生征战无数,虽偶有小败,


但却终究能稳住局势,跟随鬼方大军取得辉煌战果,而今,他却犹如丧家之犬一


般,背着那虚弱的汗王完颜铮仓皇逃离,二十万大军南下,此刻,他身边只剩下


不到两千亲兵。


而这两千人,却已不能称之为兵了,他们浑身伤痕累累,双眼空洞,那经历


过恶魔摧残的士卒,再也不知道勇气为何物,当眼见着身边的同伴被活活撕成两


瓣,眼见得那敌人即使被砍掉了双手还能用嘴咬用头撞,这样惨不忍睹的战斗足


足持续了一夜,他们似乎在噩梦中度过了一夜,自紫金山东山脚撤离,连夜一路


疾行,终是到了他们来时的港岸。


「快,快开船!」


兀尔豹急声喊道,亲兵各自麻木的登上船只,可即便是再如何闲散分配,这


群亲兵却也带不走来时的众多战船,「来时二十万,如今两千人!」


悠悠转醒的完颜铮喃喃念道,心中却是充满了不甘。


「少主,别灰心,等回了江北,咱们再重振旗鼓,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只有


部落的几千勇士,我们便能横扫天下,现如今我们有着整个江北之地,他日卷土


重来,定能一报血仇,对了,咱们还有军师,军师神鬼莫测,定能击败那不可一


世的‘饮血’军。」


兀尔豹又唤起了「少主」


这个称呼,宛若儿时一般,极力的鼓舞着完颜铮的斗志。


「是啊,还有军师,悔不该放军师去西北,若是有军师在,断不会惨败至此!」


完颜铮默默垂泪,竟是将希望寄托在那已将他视为弃子的夜八荒身上。


「你们怕是回不去了!」


一声轻啸传来,完颜铮与兀尔豹同时心头一紧,闻声望去,但见那船舶之上


顷刻间涌出无数明军,趁着鬼方人上船之际突然杀出,顿时将鬼方人杀得片甲不


留。


而那最近的一艘大船之上,一位白衣银甲的女将正挥舞着手中长枪,枪出如


龙,连挑数十亲卫,一跃而起,径直落在他二人身前。


「你,你是何人?」


兀尔豹颤声问道。


「烟波楼,惊雪!」


惊雪双目冰冷,傲气凛然,长枪倒悬于地,掷地有声,端的是气度逼人。


「我,我要与你单挑!」


兀尔豹扬起手中擎天锤,尽管心中毫无战意,但却也摆足了架势,指着惊雪


喊道。


惊雪朝他冷眼一睨,手中长枪一挺,已然回到自己手中,单手持枪,身子一


个盘旋,那长枪自身后脱手而飞,竟是直取兀尔豹,「噗」


的一声,兀尔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的胸口已然被长枪贯穿,至始至终,他都


未能挥动手中战锤一下,他心有不甘的指着惊雪:「你,你…」


「你不配!」


惊雪面色平澹的向前一步,自他胸间取出长枪,却是直指完颜铮。


「我,我,」


完颜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是天之骄子,自小便长在草原,狂放不


羁,他命途顺畅,以不过三旬之年岁便统御草原策马于长江以北,他这一生,从


未向人摇尾乞怜,可如今,他的命却掌握在眼前女子手中,他想要求饶,可胸间


傲气终是不许,当即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跪下!」


惊雪却是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长枪已然指在他的喉间。


「你,休要辱我!」


完颜铮狠狠咽了一口气,继续厉声吼道。


「跪下!」


惊雪却是动了,长枪一个旋舞,却是一枪刺入完颜铮早先被素月所射的左肩


伤口,登时那彻骨之痛传入完颜铮的脑海,完颜铮一片混沌,嘴中已有鲜血冒出


,嘴唇缓缓蠕动,闷哼一声,却是依然不跪。


「跪下!」


船舶上的明军已然解决了战斗,完颜铮最后的两千亲兵已然成了满地的死尸


,即便是他那从小相伴的兀尔豹,亦是被惊雪诛杀,完颜铮只觉浑身无力,而这


时围绕在他身边的明军竟是齐声一吼,直将他最后一根意志摧毁,终是双脚一软


,跪倒在地。


惊雪收起长枪,自他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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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畔,夜八荒独自一人站在海滩之上,朝着这无边大海久久凝望,自日


出看至日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一位青衣道袍的老道缓缓朝他走去,手中一支拂尘,一把长剑。


「你终究还是来了,灵虚!」


夜八荒缓缓念道。


「你的魔心动了,那我便不得不来。」


这老道却正是那昔日的武林盟主,青牛观的观主灵虚子。


「魔心非我所愿,我亦不想杀你。」


夜八荒转过身来,与灵虚四目相对。


灵虚轻轻一笑:「是否你的意愿又有何区别,此刻你已杀气尽显,你终究是


入魔了。」


「无论如何,我不恨你。」


夜八荒一声长叹:「即便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即便是你八年前重伤了我,可


我依然不恨你,若没有你,这八年我便不能一心求学,见识这世间如此之多的精


彩。」


「那你为何还要入魔?」


「因为我的兄长十方死了。」


「是那个八年前舍却了全身修为来救你的少年?」


「是。」


夜八荒微微应道,心中却已然回想起八年前的那一战,灵虚子剑道大成,率


中原武林再度围剿摩尼教余孽,而那时,夜八荒正刚刚被发现身具上古魔心,乃


是摩尼教百年以来最有窥得魔境的人,他的父亲夜百厉当即便传功与他,却在这


时,被灵虚子一剑所杀,命绝当场,灵虚子见他是个少年,一时心软,却是废了


夜八荒的修为,顷刻间将他化作废人。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那才刚刚破关而出的兄长十方,却是为了让他重塑魔根


,竟是自毁心脉,强运神功,竟是将他自己变作一位苍颜老人,自此,摩尼教多


了一位苍松白发的十方教主,而他,为了报兄长大恩,即便是没有争斗之志,亦


是在云游之余,尽力辅佐兄长已完成摩尼教的大业。


「你们夜家人天生进益快于常人数十倍,他若这八年苦心修习,再配上他那


祸乱天下的魔功,这世上谁能杀得了他?」


「我不知道。」


「哦?」


灵虚有些奇怪的望着夜八荒。


「但我知道我此去报仇,会遇到我此生最强之敌。所以,我不得不生出杀心


,我不得不入魔。」


「当年是我阻止你入魔的,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今日,也算是一个了结。」


「你不是我的对手。」


夜八荒微微摇头,似是早已不将这幼时的仇人放在眼里。


「可你若不杀我,你也成不了魔。」


「你在求死!」


「若是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回头,那死又有何惧。即便换不来你的回头,能动


摇你的魔心,亦是不枉此生!」


灵虚轻抚长须,言语之间对「死」


之一字却是丝毫不加避讳,彷佛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好,据我所知,烟波楼的紫衣剑一生唯有一败,却不是败在我那兄长手中


,而是在青牛观中败给了你。」


夜八荒双手向后一振,那身黑袍骤然朝后扬起风沙无数,骤然间大海呼啸,


山河变色:「今日,便以你为祭,助我一举成魔。」


「灵虚,领教。」


灵虚道长稍稍朝他施了一礼,旋即拔出长剑,他的幻剑之道已至巅峰,他一


心求死,可他的剑却依然有着无畏的战意。


幻剑初绽,朝着那无边黑夜,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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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轻舟,一袭蓑衣,叶清澜便这样上路了,即便是飘摇于这变幻莫测的大


海之上,这小舟也依然安稳如山,叶清澜静立在船上,双眼微闭,呼吸轻盈,便


是这般朝着那东瀛岛国行去。


约莫在海上飘了一天时间,海岸已然模煳可见了,叶清澜稍稍睁眼,一个纵


身,便舍了小舟向岸上飞去。


东瀛海岸旷无人烟,却是安静得很,叶清澜一路前行,只觉有些奇怪,这东


瀛小国虽说不大,但也不至于如此,神识一动,只觉四周魔气弥漫,叶清澜心中


一紧,当即随着这股魔气飞去。


东瀛圣坛的上空早已魔气莹然,叶清澜赶到之时,此地早已布满了东瀛国人


的尸首,圣殿正中,一名黑袍男子却是正在盘坐运功,周身黑气环绕,显然便是


这魔气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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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澜双眼一凝,稍稍上前一步:「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入魔?」


那黑袍男子转过身来,却是露出一张骇人面孔,那本是容貌平平无奇的夜八


荒此刻双眼深邃,眼角之间已然多出几道黑痕,模样甚是狰狞,听得慕竹仙音,


骤然转过身来,朝着慕竹上下打量一番,终是确定道:「慕竹!」


「夜八荒!」


叶清澜微微凝神,已然猜到了夜八荒的身份。


「想不到我们的次见面,便是在这里。」


夜八荒却是停下了手中的杀戮,朝着慕竹缓缓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据闻摩尼教有位不世之材,是百年难遇的魔种,清澜亦是期待已久。」


二人相视而立,均都不发一言,片刻之后,却是同时道出一语:「我并非为


你而来。」


一语言罢,二人却又是同时一鄂,旋即都笑了出来,叶清澜叹道:「看来我


们的目的似乎一样。」


「你看!」


夜八荒朝前一指,叶清澜便明白几分,一具黑袍白骨被摆放在圣坛上座之上


,想来这便是他滥杀的理由:「这是夜十方?」


「是。」


「他看来不像是死在枫儿手里。」


叶清澜观得夜十方尸身,只觉虽是身有剑痕,可致命一击似乎是来自头骨之


上,故而断定。


「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夜八方的微微一言却是道出了那日东瀛一战的真相,叶清澜微微思虑,也已


猜到个大概,心中甚是急切:想必此刻,枫儿便落在那苍生妒手中,也不知道他


们究竟在哪?但眼下形势不容她多有三思,只见得这圣坛之上魔气充沛,而那夜


八荒已然破境成魔,看这阵势,似乎是要强引魔气于这尸身之上,不知有何玄虚


,叶清澜稍稍寻思,却是突然双目一紧,凝声道:「你要强引魔气,助他尸魂成


魔?」


夜八荒微微一愕:「你…」


旋即似乎又想到什么,无奈倒:「不愧是慕竹,居然能看出我这渡魔之阵。」


「即便你让他成魔又如何?他已成了枯骨,你如此强渡,只会造出一只天地


不容的魔物。」


「我兄十方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一统天下,让摩尼教传教四方,其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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