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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余温未了

“日本。”


两人同时说了同样的地名。说完以后,他们都有点愣住了,面面相觑一会后,俞适野开怀地甩个响指:


“我们在事业上还挺一致的,成了,这回去日本。”


有了目的地,事情就变得简便又快捷,俞适野连夜订了明天去日本的机票,又和温别玉一起,把行李收拾出来,一通忙碌过后,到了睡觉的时间。


俞适野扣下行李箱,躺在了床上,将要入睡的最后一点时间,他突然回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晚上的时候我握住了别玉的手。而在最早口头约定时,我曾说过不会碰别玉一根指头,现在……到底算是工伤,还是不算工伤?


然而俞适野再转念一想,释然了:


别玉也碰我了。总不能他碰我就行,我碰他就不行吧?


***


时间到了第二天,几个小时的飞机以后,俞适野和温别玉来到了日本的土地,他们拿了之前租好的车子,一路开到预约的酒店,等入住了酒店里的总统套房之后,俞适野将行李朝地上一丢,望望套房里三四个房间,很欣慰地对温别玉说:


“这是这家酒店最大的一个套间,有四个房间,两个浴室,厨房餐厅会客室一样不缺,我们终于能够一人拥有一个房间,一人拥有一个浴室,一人拥有一张床了!除此以外,接下去的行动我们也不用被死死捆绑在一起,我要去参观日本的街道,小区,和养老基地,你呢?”


“我主要往景点走。”


“那么我们白天的时候可以分头行动,各自按照自己的步调完成计划,晚上就直接在酒店里见,各自拥有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很好。”


这段时间以来,温别玉的精神也绷得比较紧,好不容易有个空间可以舒缓一下,他也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了。”


俞适野把好处说完了,差不多可以说一点两人在这场旅游之中必须做的事情了。


“什么问题?”温别玉的语气比较轻松,甚至笑着调侃了一句,“不会又要演戏吧?”


“总体来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俞适野清咳了声。


“考虑到我们确实没有一起行动,不能拍摄出有力的证明视频,所以得用更多的照片和更精致的文字作为替代物。”


“更多的照片我能够理解……”温别玉缓缓说,“更精致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俞适野随便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们进了一家店,吃了中午饭,虽然我们是单独吃的,但必须点上两份餐点,伪装自己正和另外一个人吃饭,同时还要为这餐饭配上一段充满感怀的文字,大概意思是‘有你是用餐,没你是填饱肚子’。”


温别玉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也就是说,这回我们除了尬演之外,还要尬写。”


俞适野读出了温别玉的内心,赶紧安抚:“做戏一分钟,幸福一整天。”


温别玉冷呵一声:“说是一场戏,一场一场又一场,都看不见头了。”


俞适野一半警觉,一半故意转移话题:“这句像是flag,flag不要随便立,万一以后成真了呢?”


温别玉瞟了俞适野一眼,也没揭穿人,接上话来:“尬演没有问题,小作文不行。”


俞适野得了这个回复,很满意。他本来也没指望温别玉努力在朋友圈写情话,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纯粹是遵循谈判的原则:总得给对方留点还价的空间。


“可以,小作文我来写,日本多寺庙,你在旅游的时候多拍两张寺庙的照片,我也好发挥。”


“这能发挥什么?”


“这地方能发挥得可多了,你忘记我们之前就去过寺庙求——”俞适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再接上话的时候,已经跳过了过去的内容,只说,“我们完全可以照搬过去的经验,改改用用。”


温别玉将俞适野没说的补充完:“去寺庙,求姻缘。”


“哦。”俞适野比较乖巧。


温别玉又慢吞吞吐槽:“特意跳过,欲盖弥彰,你这样一掩饰,我反而记得清。”


“哦……”俞适野非常乖巧。


其实没有什么记不记得清。记忆的锁不需要钥匙,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单单一个眼神,也能让过去的画面从封好的匣子中满溢出来,卷成走马灯,往前是一幅,往后是一幅,往左右西东,还是一幅。它们就这样,绕着人,日夜不停歇地转。


温别玉记得自己和俞适野一同去过小城的寺庙。这间寺庙在城里的一座山上,山距离他们的学校半个多小时,是学校春游野营的固定地点,每到三四月份的时候,都会浩浩荡荡地来到山脚,爬山烧烤,获得暂时的放松。


高中二年级的一次春游,在山上发生了些小小的事情。


因为种种原因,反正差不离是不能在其他同学面前输,也不能在其他同学面前怂,明明恐高的俞适野硬是对同学夸下海口,说要征服这座山——而征服这座山的办法,就是站在山顶处像舌头一样伸出去的岩石上。那块岩石一半立在山头,一半虚悬空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拔群险峻,非同一般。


当日,俞适野戴了墨镜,扯着自己,一步一步,傲然向山顶的岩石走去。


无数同学以钦佩的目光看着俞适野挺拔的背影。


只有他知道,俞适野墨镜下的双眼已紧紧闭上,完全不敢看前方,他握着自己手的掌心,哆哆嗦嗦,沁出汗来,一层热,一层冷。


他又同情又好笑,还要圆俞适野的面子,只能暂且当人的拐杖,把人慢慢的扶上岩石,站稳了,摆个酷帅的姿势,再下来,在对方耳旁说一声“安全了”。


长长的吁气在他耳旁响起。


俞适野终于睁开了眼睛,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小心朝周围试探一圈,总算把炸起的毛收回了。


“别玉,我觉得有你在身旁,好像没那么怕了,你好厉害!以后你也要陪我去更多的地方,帮我把这个恐高的毛病彻底治好,好不好?不准说不好~”


温别玉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大概是看孔雀又精神对自己的抖擞起尾羽的快乐感。为了让俞适野彻底放松下来,他悄悄带着对方离开同学聚集处,在山道上随着人流一同散步,走着走着,走到了间颇为僻静的寺庙。


那时两人刚刚确定感情不久,他们驻足在寺庙的大门外,向庙中看了一会,俞适野摘下脸上的墨镜,提议说:


“反正走到门口了,进去拜一拜解个签?”


他当然没有反对。他们在门口买了一包香,拆开来两人分一分,一同来到菩萨面前。


灰黑石地上的蒲团褪去鲜艳,朱红廊柱的角落爬上蛛网,端坐在高台的菩萨面带慈悲,慈悲却化成碎木,从它的脸庞斑驳脱落。


可这些粗劣的细节全没有打扰到他和俞适野的兴致。


他至今还能够清晰地记得,俞适野摇动竹签的哗哗脆响,和他拿到签文时的得意扬眉。


“别玉,我们的姻缘是上上签哦。”


接着他也找到了自己求来的签,只是个中平签。他还没说话,凑过来的俞适野一眼看见,耿耿在意:“签是不是不准?都是求姻缘,怎么我求的是上上签,你的就变成中平了?”


当时他也有点在意:“我求的是你平安的签,这个签不太好。”


结果俞适野一听不是求姻缘的,又开心了。他就是个小孩子的脸,阴阴晴晴,从不矫饰。温别玉被俞适野央着再去求了个姻缘,新求出一张上上签来。


拿着这张签,俞适野总算心满意足,直接就往庙的门口走,还是他拉住俞适野,提起还有一张中平的签要去解一解,两人才换个方向,朝坐在庙里的和尚走去……


“俞适野。”温别玉喊了人一声,记忆里的中平签让他联想到了之前躺在医院里的俞适野。


“嗯?”


“你最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


“是有一点。”俞适野心有戚戚焉,他也觉得自己挺水逆的。


“我去寺庙的时候给你带个御守吧。”温别玉说得漫不经心,望见俞适野一下转过来的视线,还额外强调一句,“我们一起旅游,你的运气不好会影响我的出行质量。”


俞适野瞅了人一眼。


“关心我就直说,有什么好伪装的,我又不会笑你……”


他一句没完,看见温别玉的眼睛轻轻眯起了,似乎进入填弹之后开枪之前的瞄准状态,立刻机智:


“麻烦你给我求御守了,我去逛街的时候也给你带好吃的东西,我们互通有无。”


***


接下去的时间,两人分头行动。


温别玉去观察日本的庭院与建筑,俞适野则漫步在大街小巷,以更为贴近的视角,观察这里人的生活,尤其是老人的生活。


投资金阳天城,进军养老产业,并不是他头脑一热的结果,正相反,从很早开始,他就对此有隐约的想法和打算了。现在时机成熟,俞适野一面投资,一面也给自己安排了日本之行。


日本是一个很典型的老龄社会,当一个国家65岁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的7%时,这是个老龄化社会,而当这一比例翻倍的时候,这个社会就正式变成老龄社会。


1970年,日本65周岁以上的老人就达7%,1994年,这一比例翻了两倍,超过14%。


当一个社会已进入老年社会多年,可想而知它在养老方面的投入与研究。再加上日本临近我国,风俗也有其相似之处,它们养老模式中的家居式养老,就比欧洲的公寓式养老,更符合中国国情。


俞适野希望从中得到一些灵感,为着这一观察与探索,俞适野总共排出了十到十五天的时间,白天逛逛街,找人聊聊天,晚上回酒店写写小作文,还能在睡觉前和温别玉斗斗嘴,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这一趟出来得快,虽然两人都有自己的中心目的,但并没有太具体的行程,只在两人都彻底消化完一个城市之后,才启程前往下一个城市。


高速道路上的车流来往不息,可几乎没人鸣笛,铁壳车子按照既定的规则向前走,僵木得仿佛天空有一道无形的天线将它们操纵。


行车的路上挺无聊的,挂在车内后视镜上的绿色御守摇摇晃晃,晃得睡虫都从身体里头爬出来了。


温别玉按下半截车窗,手肘按在车门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外头,太过于规矩的城市偶尔也会使人丧失些活力,此刻,温别玉就有点感觉恹恹欲睡……直至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伫立在前方道路旁的指向标,和指向标上的一个熟悉中文字。


あきる野市


温别玉产生了一点好奇,他拿手机拍下指向标,再用翻译软件翻译出结果。


“秋留野市……”


“什么?”


温别玉说话的声音很低,俞适野没有听清楚,多问了一句。


“行程稍微变一变吧。我们不往东京走,先去秋留野市。”温别玉突然说。


俞适野有点意外。


“怎么临时换方向?而且秋留野市在哪里?”


“看前边的牌子。”温别玉向前抬了抬下巴。


俞适野定睛一看,才看见前方的大型路标,听温别玉说地名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留意,等文字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顿时惊奇道:


“前边牌子上的就是秋留野市?我的名字和这个城市的名字重了一个字。”


旁听的温别玉有了一点点不自在。


他默不作声,又拿手机搜了搜,把秋留野市的网络介绍找出来,再拿上面的图片朝向俞适野,弥补一句:


“这里的建筑比较有特色。”


俞适野往温别玉的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这个城市的建筑和其他城市有什么区别,不过——也许专业的设计师,能够看出普通人看不出的差异吧。


“秋留野市,秋留野市……秋天留下俞适野的城市?听上去还挺浪漫的……”


俞适野自言自语瞎翻译了一通,听从温别玉的建议,发动车子,往秋留野市开去。


行至半途,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好像有人拿笔饱吸墨汁,再将天空变作画布,一层层把染料刷上去。


而后,爆破似的数声轰隆,好像将一整座湖自天空倒倾下来的大雨遮蔽了前行的路,车窗之外的世界一下变成了灰色,灰蒙蒙之中,是哗啦啦溅珠似的响。


他们被困在暴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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