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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虎嚼诗

  相爷与妖女

要说原定疆是个粗人,任谁都不会否认,他憨里憨气的总是一脸愚蠢的笑,说的话听起来也似乎根本不过大脑。可是另一方面,这粗人不但脑子活,观察人也仔细。他不过在花宴见了楚仪一次面,便断定了楚仪是个爱诗词的人,因为但凡有人在作诗,她都会驻足听一下,有时摇摇头,有时点点头,原定疆就守在一旁干瞪眼,他只听得出押韵,却听不出好坏。


而如今不一样了,虽然没有请到大学士,却好歹凭着慕云汉的面子请了相府的一个门客,每天操练之余他都勤勤恳恳地练写字,练写诗,不让门客和文书代笔。就这样,他总算在半个月内憋了一篇“佳作”出来,自己觉得已然登峰造极,翻来覆去抄了十多张,挑了两张最好看的,一张送去楚家,一张送去了宰相府……


于是楚仪对着那张硕大的纸上硕大的字就发了怔。


原定疆的诗作赫然写着:


天上月亮变弯钩,嫦娥挤出广寒宫,被挤出来不要紧,掉进大虎怀里头。


楚仪呆住了,而楚金玉看了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随时要抽过去似的。她抹着眼泪道:“我看不是掉进大虎怀里头,是掉进大虎嘴里头了哈哈哈哈。”


国宴之后,楚金玉本以为会很快得来喜讯,谁知却反而一直无人问津,她本就一肚子火,现如今遇上这么个大笑料,怎能不趁机踩两脚以泄心头恨!


屋里的几个丫鬟用帕子捂着嘴,听了楚金玉的话更是笑得浑身颤抖,哎呦哎呦地叫肚子疼。楚怡气得直掉眼泪,转身便回小院了。


她攥着信纸,眼圈红红道:“这个原定疆,太过分了,他怎敢这样轻薄我!”


暖阳看她如此,连忙问了始末,劝慰道:“小姐,别生气,原将军不是读书人,没那么多曲折心肠,他一定不是有恶意的。”她虽这样安慰,效果却并不太好,楚仪一气之下把诗给撕了。


楚金玉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楚仪的机会,这等好戏,她简直乐此不疲,甚至干脆亲自在门口等着。这次的诗是原定疆亲自送来的,他倒还认得楚仪的姐姐,见状简直受宠若惊,急忙递上新作。楚金玉不怀好意道:“原将军,你这诗词写得真好,以后可要多些一点啊。”原定疆眼睛一亮,呲着虎牙“嘿嘿”笑道:“没问题! ”


这回他的诗还有了题目——《邀楚仪去公园》


杨柳青青春风吹,燕子成双狗成对。剩我一只公老虎,你说命苦不命苦。


这时慕云汉下朝也刚好碰到送诗来的人,他并没有看原定疆之前的两首诗,故而此番遇到了,就很认真地读了两遍。读完了,他好半天都低头不语,随即问原家的送信人:“这首诗,你们将军也送去给楚家了?”


来人惶惶回道:“回相爷,是的。”


“楚家没揍他?”


送信人额上冒汗:“好像……没有……”估计想揍也打不过吧。


慕云汉点点头道:“唔,这楚家倒挺有涵养。”


原定疆有爱情的催养,转眼又写了第四首——《伏虎英雄》


手臂没有千钧力,走路像只小瘟鸡,谁知就是这个人,老虎见她都窜稀。


楚夫人和楚金玉笑得瘫软在一处,楚金玉道:“小妹,他……他说你走路像瘟鸡诶哈哈哈……”


楚仪面如土色,如坐针毡,恨不得将原定疆活活剐了。楚夫人却一脸讥讽地说道:“押韵了,也有转折,我看他有进步呢。”


越写越趁手的原定疆,简直灵感大发,还亲自拿去给慕云汉也鉴赏一下。慕云汉皱着眉望着手中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樱桃小口荔枝眼,面如没毛山药蛋,一把紫菜头上挂,真是一个俏囡囡!


慕云汉被他的“才华”惊得竟然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忍不住道:“吃饭的时候写的吧。”


原定疆惊喜道:“你咋知道!肯定又监视我……我跟你说,我正文思枯竭,嗨!饭菜就上来了。我那帮兄弟,都说我这首写的最好,咋样,给你鉴赏鉴赏!”


慕云汉没忍住嘴角一勾,挑眉道:“嗯,我真没想到楚仪姑娘原来长这样,你的品味很独特。”


“不是我夸口,楚仪的模样,比嫦娥还美!”他喜得抓耳挠腮。


慕云汉见他正在兴头上,一时也没说去三江五洲的事。


他心里也是有一番思量的,现如今原大虎正是满心火热的时候,让他走,他必然心不甘情不愿。倒不如自己先定下其他人手,等楚家将原大虎拒了再叫他,也就不用费吹灰之力了。


想来这样的诗日日送去,拒绝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原定疆日日钻研写诗,废寝忘食,原大花就难免看不过去了。这天他从校场回来,手脸也顾不得洗,便钻进房间苦思冥想。原大花中间送茶进去,简直要被熏得睁不开眼,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原大虎,你莫不是个咸菜疙瘩成了精吧,臭死了!快去洗洗!”


原定疆哼了一声,并不搭理她。


原大花只好放下茶托,捏着鼻子飞也似的逃走了。


原定疆自是乐在其中,楚仪却苦不堪言,更兼之瀚澜城不知何时流言四起,人人皆知她这株名花已然有主,只可惜对方是城中头号粗鲁无状的原大虫,斗大字不识一笸箩。渐渐的,那些原定疆写的诗也“广为流传”起来,二人赫然成了瀚澜城茶余饭后的笑料,一时间风头无两。


暖阳时常进出,耳朵里多少也落了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她忍不住为楚仪抱屈:“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样的话也敢瞎编……小姐战战兢兢过了这么些年,如今可好,全被那个熊瞎子给毁了!”


楚仪没有回答。她一向少言,只在心里叹道:看来母亲真的是恨她啊,原定疆纵然送了诗来,可是每次都是一人来送,从不大张旗鼓的。若是没有母亲的散播或怂恿,那些风言风语怎么会跟长了脚似的疯跑,自己如今沦为笑柄,还如何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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