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楚湘的声音有些哽咽，慌乱地摇了摇头之后，才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印北辰没回话，只是盯着烟灰缸里还在冒最后一丝余烟的烟头发愣。
楚湘却像是克制不住了一般，眼泪越积越多，最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瞬间就有了抽噎的声音。
感觉到旁边人的情绪不佳，印北辰才渐渐回神，抬眼望去，楚湘已经哭成了泪人。
对不起吗
脑袋里琢磨着刚刚楚湘的话，印北辰淡然地笑了笑，“没有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过更好生活的资格。”
耳朵里听着印北辰的话，楚湘的眼泪越流越多。
印北辰叹了口气，从前面抽了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谢……谢谢……”楚湘哭得眼睛发红，接过纸巾捂住了口鼻。
车内再次沉寂下来，只有楚湘细微的哭咽声，等她心情差不多平复之后，才又缓缓开口，“北辰，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印北辰猜到了，在听到楚湘开口的前几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本可以打断，但是他却任由她把话说完了。
楚湘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呼吸，印北辰一直沉默着，这使得她那颗心高高悬起。
印北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微微一笑，“不了吧。”
……
楚湘只觉得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心里，疼的她难以开口，“北辰……”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印北辰扭头冲她笑了笑。
面前的女人一脸泪痕，眼里装着的满是不可思议。
印北辰突然就觉得舒坦了。
意识到自己的感受，印北辰笑了，果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报复的这种感觉，他也挺享受。
楚湘擦了擦眼里，憋出一个笑，“我还不想放弃，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想……放弃。”
“随你，”印北辰抬眼看向那个曾经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不过，司少爷怎么办”
印北辰只是轻轻地开口说话，楚湘却是像被雷批了一般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忽闪着眼神，张了张嘴。
“你以为我和他……”楚湘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都让人心疼。
印北辰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和他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但是作为……前男友，我希望你对自己好点。”
他的话没说透，但是内里意思，印北辰相信楚湘都懂。即使曾经被分手，他也不想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走进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把自己不当人。
楚湘苦笑一下，“我懂，谢谢……但是，我现在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控制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爬到今天的位置，也没那么容易。”
耳边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印北辰会回忆，却再难拥有以前的心动。
“我只能说，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湘眼中含泪，看着印北辰尽力一笑，“我还是爱你，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是我从来不后悔我的决定，事实证明，离开我，你过得更好了……”再次哽咽一声，“算了，不说，谢谢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我说的话也都是认真的，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最后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楚湘没有等对方回应，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脚步匆忙，抿紧嘴巴往来时的路走。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一直没再说话的印北辰，也觉得心里某一块地方空了，不是难过，也没有开心，就像是一直以来的毒瘤被割掉了一样，虽然疼，但是却又舒服。
脑子里还有她的身影，心里却因为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伤她的话而开心。
印北辰苦笑，时间果然可以改变一切，他也有变成混球的一天。
楚湘脸上的妆已经有些花掉了，没有再管身后的人，她急匆匆地往家里奔，顺便给司明轩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会晚点到。
司明轩这人小孩子心性，秒回了一个“我等你”。
重新跌进沙发里，楚湘的心脏都还在怦怦直跳，刚刚的所有对话都还在她的脑子回响。楚湘抹了抹脸上的泪，捂住眼睛笑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变成了这样
嘴里说着还爱印北辰，回来就和司明轩发信息。
嘴里说着还想要和印北辰有未来，脑子却在想着嫁给司明轩的可能性。
“呵……”楚湘轻笑出声，重新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自私，变得自我，开始撒谎，开始伪装，开始变得，不再是个好人……
江阿姨今天果然做了很多吃的，以至于司南和苏安到家了，她都还有好几个菜没有下锅。
苏安依旧直接往厨房奔，跟在她后面的司南换个鞋的功夫，人就只剩一道残影，司南摇了摇头，觉得这么下去，减肥大概是不可能减肥了，别胖成气球就好了。
“江阿姨！”苏安这一声江阿姨清脆好听，连司南听了都有点嫉妒。
没办法，苏安对投喂者向来都是这么的温柔。
“唉”江阿姨乐了，“抱歉啊，今天还差几个菜，你们小夫妻俩得等等我了。”
“没事儿，”苏安一脸的无所谓，“等得起。”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到了下一秒苏安那小爪子就伸向了盘子里的火腿肠。
司南：“洗手。”
不知何时，司南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门边，正好逮到苏安伸出自己罪恶的爪子。
苏安吓得一个激灵，皱着眉头瞪了边上的男人一眼，极不情愿地去洗了手。
司南：“用筷子。”
苏安：“你……”
罪恶的爪子再次被阻止了前进，苏安怒目而视，司南却是没什么表情，干巴巴地盯着她看。
行行行，她妥协，她妥协还不行吗
看着苏安认命地去拿筷子，司南才放心地扭头往房间里走。
一边的江阿姨看着这俩小年轻的互动，没忍住，一直偷笑。
苏安觉得有点囧，夹起一片火腿肠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话，“江阿姨，你别笑我啦……怪不好意思的……”
江阿姨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终于笑出了声，“哎呀，年轻就是好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这才是生活啊。”
听着江阿姨的感慨，苏安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江阿姨把洗干净的菜都捞了起来，放在砧板上，一边切菜，一边和苏安聊天。
“也就在你身边，南南才开心，”江阿姨脸上带着笑，“还好小时候他遇到了你，不然啊，南南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司老爷子和我这心啊都要碎掉了。”
苏安听着江阿姨这语气，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偷嘴，微微皱了皱眉头，“司南小时候，怎么了吗”
江阿姨扭头看了外面一眼，确定司南不在之后，才重新看向一边的苏安，讲起以前的事。
“其实在南南十岁以前，都挺好的，那时候南南一家三口，加上司老爷子，四个人的生活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江阿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不过呢，南南他爸是个闲不住的，生在这样的家里，不缺钱，不缺地位，男人啊难免就会做些错事。南南的妈虽然知道，但是为了南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只可惜，后来，”江阿姨说到这里哽咽了一声，“后来那女人带着儿子直接来了司家，南南妈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这都被人上赶着进家里打脸了，哪里还能忍得了，当天晚上决定离婚，两家人是无论说什么都不为所动。”说到这里江阿姨扭头认真地看了看苏安，“其实她的选择没有错，只不过那年南南十岁，南南妈一气之下离婚离开，却没有把他带走，并且直接对南南爸说，说，‘这是你儿子，我不带走你们司家一分一毫的东西，包括他在内，毕竟我看到就觉得恶心’……”
听到这里，苏安沉默了，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司南和她是一样的遭遇，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情发生，被自己的妈妈嫌弃并且抛弃，自己的爸爸要娶新的女人，还会带来新的儿子，她难以想象，十岁的司南，是怎样熬过那些痛苦的日子。
“南南以前是个很活泼的孩子，那天他哭了很久，抱着他妈的腿不松手，小小的一个人儿，都给自己妈妈跪下了……”江阿姨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了声抱歉，洗了个手之后，才又接着切菜，接着说，“当时我们扯都扯不开，但是最后南南妈还是走了，而且，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再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其实，不能怪南南妈的，起码不能全怪她，”江阿姨把切好的菜都放进盘子里，才又捞起一边排骨加上佐料，开始拌，“但是南南也没做错什么啊，唉，怎么就摊上了那样的一个爹……还好后来啊，遇到你了。”
江阿姨说到这里，看着苏安笑了。
苏安指了指自己，“我”
“嗯，”江阿姨点点头，“那时候司南都已经不笑了，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遇到的，突然有一天我们就发现南南开始说话了，也开始笑了，仔细观察了，才发现他喜欢跟你在一起玩，隔三差五的你们俩就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闹。那时候我们两家挨得近，你们俩啊，就最喜欢围着那颗桂花树跑，还带着宠物狗，哎呀，真的疯得很……”
江阿姨说着话，自己都忍不住摇头，搞得苏安脸颊微红，很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原身也不是个淑女。
“也得亏是你，要不然，我们南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啊，听说你答应的南南的求婚，司老爷子和我啊，都高兴得哭了。”
苏安尴尬地笑了笑，还好两位老人家不知道内情，不然，贼尴尬啊贼尴尬。
“现在啊，司老爷子就盼着能有个重孙子抱一抱了，哈哈，昨天回去，老爷子还跟我念叨这个事呢……”江阿姨越说越带劲，只差开口问苏安她和司南的具体生娃计划了。
话题已经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进发了，苏安在尽量地敷衍了几句之后，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厨房，奔向司南的卧室。
“哎哟，还害羞了。”江阿姨一点儿没觉得尴尬，看着苏安的背影直笑。
司南离开厨房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凭借着记忆，在自己的书柜里翻翻找找，他记得的，在他妈妈离开之后，自己性格大变，不爱说话，却爱上了写日记，平时一言不发，但是日记却写了好几本。他现在就是要仔细地翻翻，把当年的日记都找出来，直觉告诉他，他那上面写了很多他现在已经忘掉的事情。
结果却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苏安敲门进来，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
苏安看着额角带着薄汗的司南，纳闷了，“你在干嘛该不会是一个人偷偷运动减肥吧”
司南：“……”
他真是佩服她的思维逻辑。
司南摇了摇头，“在找东西，你怎么了”
司南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苏安的注意力，一听到司南问了，苏安立马皱着眉头走过来，捂住心口，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床上。
苏安：“江阿姨刚刚在跟我聊天。”
司南也慢慢走过来，坐在苏安的身边，“嗯，然后呢”
苏安一偏头，带着一脸悲愤地看着司南，“然后聊到了生孩子的问题上……”
话题点到为止，苏安没有继续往下说，司南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定住了。
……孩子，是啊，既然结婚了就会生孩子，司南觉得心跳有点快，懵懵地看向苏安。
苏安面部表情凝固了，“怎么了你”
“我……”司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懂得，结婚了相爱了，自然而然就会有某些事情发生，然后就会怀孕，就会有小宝宝……
但是，但是他真的现在不太想……
他不太想有孩子……
司南吞咽了一下，看着苏安，“你喜欢小孩吗”
苏安抿着嘴唇，认真地想了想，“小孩，挺可爱的啊，还可以……”
完了……
司南觉得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嘴唇都有些发麻。
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司南继续问道，“现在想要个孩子”
“嗯”苏安疑惑了，满脸写着问号，“不是，怎么会扯到现在现在肯定不想啊，再说了，我们俩，”说到这里，苏安往门口一看，压低了声音，“我们可是要离婚的唉……”
离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司南刚刚还在为苏安说现在不要孩子开心，这会儿就又陷入了难过和紧张之中。
是啊，协议只签了三年，再过两年多，苏安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他们俩就要离婚了。
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司南一下子清醒了。
不行，离婚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司南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扭头看向苏安，“生孩子这件事，如果爷爷当面问了，有我在，你不用紧张。”
“啊”这下子苏安放心了，笑着点了点，拍了拍司南的肩膀，“你真的非常善解人意！是个好人”
司南：“……”
为什么每次她给的评价都这么的……让他觉得扎心
“我还有事和你商量一下。”没再纠结这件事，司南想起来周末的聚会。
苏安：“什么事”
司南：“是一个聚会，我们作为夫妻要出面参加。”
……苏安觉得有点心梗，完了，她的社交恐惧症又开始了。
苏安：“能不能不去……”
司南冷酷：“不能。”然后又加了一句，“过几天带你去挑礼服，所以，你这几天少吃点。”
……
这尼玛是人说的话苏安一挑眉，他要求她去参加聚会，还顺带要求她少吃点有这种操作
苏安的脸色不好看，“我不去……”
司南嘴角一钩，“那天会有很多好吃的，米其林的厨师驻场。”
苏安一咽口水，“我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苏安：你嫌弃我
司南一笑，将人搂进怀里：不，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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