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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言不合要上天

公司经历了这场险些酿成空难的事故,在悻悻处理后续的同时迅速调查着一切发生的原因,而在这场事故中力挽狂澜的沈徊,则因此完全改变了生活轨迹。


他摇身一变,从沈家不懂事的儿子变成让公司引以为傲的机长;从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变成令人敬佩的对象;从倾家荡产的离异者变成知名艺人的圈外男友。大家谈及沈徊,不再是第一时间想到他身居高位的父亲,反而是纷纷竖起大拇指对沈安河夸奖虎父无犬子。


人人都道上天也看不过沈徊的惨状,所以让他撞了个大运。可是只有盛宣昊明白,沈徊在庞大的空勤队伍中,不过是小子后生,他之所以能获得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诸多殊荣,那也是因为常人无法想象他在人后的付出。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沈徊重回岗位的事情也被提上流程。他再一次被各大媒体冲上风口浪尖,不仅成为各级领导争相慰问的对象,更是成为了民众们口中英雄的化身。公司紧随风潮,在沈徊通过适航检查之后为整个机组举办了一场表彰仪式,而着重表彰的对象,就是沈徊。


盛宣昊一边调侃着公司特地为沈徊准备好的高大上发言稿,一边敦促沈徊赶快背好别在现场掉链子。沈徊看着介绍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在这里,勤奋刻苦和知效一官成为了沈徊的标签,而昔日在父亲眼中的恨铁不成钢反而变作一场梦。他无奈地笑起来,默默收好了发言稿。


在这场表彰仪式中,沈安河作为公司的主要领导以及沈徊的父亲,被特地邀请来致辞。他按部就班地背完风格明显的发言稿,走到沈徊身边将“功勋飞行员”的徽章郑重地交在沈徊手上。作为一个曾经认为沈徊一事无成的长辈,此刻,沈安河肺腑中充斥着千言万语。他的话明明已经在嘴边,但却偏偏就是说不出口来。


情景是如此的令人无奈,沈安河的念头一横,终于冲沈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随即转身对所有人说:“沈徊在这次的事故中表现出了高度的专业素养,可谓是青出于蓝。作为他的父亲,我为他感到无比自豪,而作为他的领导,我应该向他学习这种精神。”


沈安河的一番话完全超出了盛宣昊的意料,他能够想象,要让这位长辈放下身份和往日的执着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对于沈徊来说同样如此,错愕与欣慰几乎是瞬间爬满沈徊的目光,百感交集之下他仿佛以及忽略了身边的一切。眼看着话筒已经递在沈徊嘴边,他却毫无反应,盛宣昊只好不动声色地赏了他一肘。


沈徊回过神,依然迟迟没有开口。他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和众人期待的视线,终于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不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我可能并不会成为一个飞行员。因为我从小就有个梦想,我想当园林设计师。”


一语既出,全场哗然。


盛宣昊无奈地扶着额头,时间的磨砺虽然让沈徊藏起了锋芒,但是他显然只是从小刺头变成了会开飞机的刺头,背发言稿这种事,他果然还是不会老老实实去做的。


不待众人更多反应,沈徊又说:“虽然我画画跟航迹图一样难看。”


众人又顿时陷入一阵欢笑,但盛宣昊却发现,沈安河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徊的方向,对他表示着无言的肯定。父子二人若是能够重归于好,那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事,盛宣昊心下隐隐为沈徊高兴,转而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沈徊身上。


沈徊待大家该笑的都笑罢,才接着说:“我刚刚成为飞行员的时候,总以为即使我不喜欢这份职业,但是只要技术足够优秀,决策足够果断,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可是直到我成为一个机长,戴上新肩章的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要成为优秀的飞行员,技术和决策固然重要,但是比他们更重要的是有责任。能让大家安妥起降是责任,能做一行爱一行也是责任,能够认真的训练考核更是出于责任。”


“有人说,现在的我到达了人生巅峰,而我却认为迫降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飞行让我明白了责任,而责任也让飞行融入了我的生命。为了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我应该做的还有很多很多,我会像我们公司里的每一位机长那样,坚定使命,为大家的每一次安全出行尽到自己最大的责任”沈徊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隐隐有些颤抖,他迅速用鞠躬结束了自己的发言,藏起眼角那一抹不引人注意的泪光。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雷鸣般的掌声随之而起。


对于沈徊而言,他明白的不单是作为一名机长的责任,他要负责的对象,也绝不仅仅是那一飞机的乘客。众人心目中的英雄此时好像化身为急待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着柳安所坐的角落。


他用口型对柳安说:“你也是我的责任。”


柳安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仪式还有包括表彰机组其他成员的冗长后续,但是对于能够回到柳安身边的沈徊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如今的沈徊,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盛宣昊深知这些来之不易,自然也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目送走沈徊和柳安,他也立即踏上前往东三环的旅程。


这边的柳安沈徊还在兴冲冲地往停车场走,急匆匆的脚步就从后面追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沈机长,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


柳安定睛看过去,只见得追出来的人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一些记忆迅速浮现在柳安脑海中。高中,大学,到大家进入公司,称呼也从学长,沈哥,换成了小沈先生,但是无论怎么变化,沈徊身边的桃花就是没有少过,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死缠烂打的。如今的沈徊虽说已经“从良”多年,但是也不是没有旧事重演的可能。柳安眉头微皱,向沈徊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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