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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乌拉草

殷明喜和吉德在功德箱里捐了一百块大洋走出大殿。吉德上马回头一瞥,见文静师太手扶殿门,一汪泪水,木然的向吉德张望。


路上,吉德诧异的问殷明喜,“大舅,俺觉得那个文静师太怪怪的。一个僧尼,咋那富有人情味呢,问俺这问俺那的?”殷明喜异样的说:“六根未净吧?不过,文静师太还是叫众生尊敬的。她对佛虔诚,对众生怜悯,对世俗抗争,诲恶扬善,一心向佛,咱俗人,很难理解一个遁入空门僧尼的。哪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遁入空门的,背后都有个不被人知而又心酸的隐秘,文静师太能例外吗?”吉德把马贴近殷明喜低声说:“俺才没敢往下问,师太她不天津卫人吗,咋会跟一个山东老姐学的厨艺呢,那老远?”殷明喜这、这的打囫囵语,“她的身世这旮子谁也说不清,只听说她是天津卫啥铺子的大小姐,后因跟铺子里的一个柜头有了一夜情。那个柜头呢,这功劲儿叫家里老爹绑回山东老家包办了。她因肚子里怀了柜头的孩子,叫老掌柜的撵出家门。她在一个亲戚家生下孩子,孩子滿月就抛子遁入了空门。后来转展来咱这旮子她个个儿出资,修了这个莲花庵修行。唉,你知为啥取莲花这个名字吗?”吉德不加遐想的说:“出污泥而不染嘛!”殷明喜说:“是这个意思吧!”


吉德沉吟地说:“要说师太也怪可怜的,包办婚姻害人哪!大舅,你跟大舅妈也是父母包办的吗?”殷明喜勉强一笑,“你这孩子,打听起大舅来了。唉,咱谁能逃过这一劫呢,父母之命不可违呀!”吉德同感地说:“樊篱固如墙,谁能奈何了啊?俺的媳妇,大舅还没见着,都有了。”殷明喜啊的一喜,“有了?好啊!大德子,你咋不早说,俺那大姐可高兴坏了。”吉德瞅瞅殷明喜高兴的样儿,羞涩的说:“还不知是小子是丫头呢。”殷明喜喜眉喜眼地说:“你个臭小子,你不说俺都知你满脑子里想的啥?你小子要有能耐,就给你大舅生个七狼八虎的,叫杨老将军和佘老太君也看看?古有杨家七狼八虎保家卫国,今有殷、啊吉家七狼八虎实业强国,兴商安邦。”殷明喜马快一鞭,扭头看下吉德,仰头大笑,“哈……后继有人啦!” 两人前后追逐着,喊声在古刹松林里回荡。


上了城边道,两人兜住马头,殷明喜问:“你这骑马跟谁学的,比你闯荡关东山大半辈子的大舅驾驭的还娴熟?”吉德说:“俺是在来的道上,跟个叫关青山的一个老大哥学的。这人是个啥都能的人,拉脚、狩猎、种地、打鱼、跑买卖,还会些拳脚功夫,咱家老二都不是他的个儿?他人豪爽仗义,人善正气,交朋好友,俺们成了好朋友。”殷明喜说:“咱们做生意的,在道上混,是得有些好心人相帮啊!你这一道下来,净遇好心人了,铺路挖石的。”吉德感叹的说:“俺忘不了,人遇难处,被人帮一把的感受。”


南城门楼下,南北大道。


附近圩子进城的庄户人,搭帮结伙的,人拉爬犁、马拉爬犁、牛拉爬犁、花轱轳车、马载驴驮,挑担背扛的,拉拉扯扯,熙熙攘攘,黑压压的拥向城中。


“还有半天的集。大德子你看这些庄户人,也都是生意人啊,买卖脑袋瓜子,不差咱正经商人分毫的。你看,咱边走都能数出来,自扎的高粱糜子笤帚、刷刷;苕条大笤帚;柳条编的大小簸箕、大小簸箩、柳冠斗、花篮、土筐、花篓子;高粱席、苇席、草莲子、草帽、雪笠、蓑衣;乌拉草、茅草、薅子、干柳条、木半子、松明子;冻白菜、大萝卜、胡萝卜、土豆、大蒜、辣椒、冻葱、干豆角丝儿、茄子干儿、萝卜干儿、土豆干儿;大豆馅儿小豆馅儿的大黄米小黄米粘豆包、五层六馅儿的粘糕儿、白面豆包、冻饺子;猪肉半子、猪头、猪爪儿、牛羊马驴狗肉;小鸡、鸭子、大鹅;咸鸭蛋、咸鹅蛋;大酱、咸菜;旱烟袋、水烟袋、木斗克、旱烟;大麻坯子、苘麻绳子、纳底麻绳;麻油、苏子、苏子油,还有那各色陈谷杂粮,简直无奇不有,包罗万象,这就是一个大的杂货铺子。”殷明喜数数的说着,吉德也眼花缭乱了,说:“庄户人卖自产,换回年货。先卖,換钱。拿钱,再买。利大利小,有利无利,看重的不是追逐最大的利头,而是想购得日常所需。俺爹一年到头也和这些人一样,捣捣腾腾的。这点儿上,俺也受到了不少启发。这次捣腾鱼,俺就是基于这点。这路子太窄了,受很多限制,施展不开。正经经商呢,与这不同的是,坐贾行商。常年的、专行的、有固定场所的、撷取最大利的、而又不择手段的。”殷明喜听后说:“大德子,你能看到这一点,太可贵了。大舅让你站站柜台,就是想叫你体会体验你学徒所不能涉及的经历,长长管好一个铺子的长干,拿得起放得下,当断则断,该决则决,真正当好一个大掌柜的。”


越走人越多,拥挤得沒处下脚,殷明喜和吉德只好下马前行,好不容易回到家,没进院,大老远就听杀猪的“嗷嗷”叫声。


吉德和殷明喜在旁院马厩拴好马,回到前院碰见去厨房捞粳米剩饭的殷张氏,就问:“大舅妈,有杀猪菜吃了。这都三十了,咱家咋才杀猪呢?”殷张氏喜摸摸地说:“还说呢,都你大舅呗!你不回来,你大舅都没心思过年了,不叫杀。这不,今儿一大早,你大舅临去莲花庵上香前,唠唠叨叨,嘴巴麻的叮嘱,叫杀猪,还一下子杀了六头。六六大顺嘛!说是下半晌儿,把柜上的伙计全叫来吃杀猪菜,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吉德看看殷明喜说:“大舅妈,俺跟大舅去上香,那师太对俺可好了,还留俺和大舅吃了顿斋饭呢。那熬的糊糊、做的饽饽、拌的小咸菜,都像俺娘的手艺,可顺口了。”殷张氏抿笑眼地说:“是嘛。那文静师太俺见过,人秀貌美的,可惜那人了,单燕孤影的。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哪门家呀?哎德子,上香许啥愿了?”吉德乐乐的看下殷明喜,贴殷张氏耳朵说:“俺许的愿,生个大胖小子!”殷张氏惊讶的啊声,瞅着殷明喜问吉德,“你媳妇有了?”吉德点着头说:“不怀上俺娘能叫俺出来吗?怀上了,俺娘才撒的口。”殷张氏满脸开花的冲着面带喜色的殷明喜吵嚷,“百灵他爹,你听见了,咱就要有外甥孙子了!”殷明喜不住的点头呵呵。“这要应了愿,俺亲去莲花庵磕头上香!”吉德嘿嘿地摸着后脖颈说:“说不准是丫头呢。”殷张氏一抻眼皮,“丫头就丫头,也是有了后人,高兴的事儿。哎你爷俩啥也不要干了,快去中堂,把祖宗板儿请出来,摆上供品,告诉天堂的先人,叫他们也乐呵乐呵。俺这就去偏院,叫杀猪的,弄两猪头,拾叨干净,別煞拉扎挲的。啊,瞅俺乐的,都弄糊涂。这祖宗是老殷家的,跟老吉家不沾边儿。可大德子你,大外甥,也沾着老殷的血脉,你就帮你大舅忙活吧!俺得捞剩饭去,这要供祖的,大师傅弄不好,掌握不好火候,不是捞的太早,太硬,就是捞的太晚,太烂,咋蒸也不肉头。”吉德说:“俺娘也是年年三十捞剩饭,供老祖。大舅妈,这捞剩饭咋个讲呀?”殷张氏说:“这说呀,老程有家人,过日子不知节俭,过年前哪,就把东西都造光了。过年后,啥吃的也没有了,一家人快饿死了。就在一家人沒指向了,他娘想起供老祖的粳米饭,拿来一家人吃了,度过难关。后来,这个就成了习俗,传了下来。家家拿最好的米,多捞些这隔年的剩饭。这暂,也就图个吉利呗!”吉德啊的说:“这剩饭还真有讲究。”殷张氏转身走开想起才说的话,回头勺下殷明喜,自个儿笑个个儿的,“这扯的,把大德子当咱个个儿儿子了。”吉德看看高兴走开的殷张氏,对殷张氏后身顺情的说 :“大舅妈,你愿叫儿子就叫儿子吧!这有啥呀,俺爹也不会挑?”殷明喜听殷张氏胡打乱撞的傻说,觉得殷张氏怪有意思的,有点儿滑稽可笑,可心里说你哪知道这么说也是实情,‘真叫你说着了。大德子可不就真是咱儿子吗,老子爷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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