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雪一片一片再一片
可惜，哪怕他迅速作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调整，可有些事情却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至少他根本就不可能告诉那些聚集在他府衙门外的那些大臣们皇帝现在的具体位置和将要到达的目的地。
前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晓，后者现在显然不可能告诉给这些心思复杂的老油条们。
所以，他就要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皇帝去哪了？
李傕和郭汜事实上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并州军，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隐瞒一切，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以引发长安城内可能出现的震动，等到并州军离开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又或者他们以后也不需要考虑这件事了。
所以此前为止大臣们实际上一直以为皇帝还在那座残破的皇宫中，只不过被李郭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控制起来。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猜想，事实上如果不是小皇帝突然失踪，李郭两个人原本也有这么做的打算，因为他们太清楚那些大臣们在战斗期间一定会瞅准机会将小皇帝救回来——也许他们个顶个的阴险狡诈，他们个顶个的满肚子坏水，但能够忍辱负重支撑到现在大臣们一定对大汉王朝还有一定的忠诚度，对自己身上肩负着的责任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
就算退一万步，那些大臣也必须掌握了皇帝才能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否则就好像李书实打算搞分州却不得不面对的那个问题一样——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论古今中外都很适合。
如今仗打完了，并州军控制了长安城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可是却告知皇帝没了？！
话说要不是李书实积累的名声还算不错。或许大部分人就要怀疑李书实已经偷偷将小皇帝弄死了，至于之后是再立个傀儡还是自己上都是个选择。反正他手里还有好几个大汉朝正牌的公主，女皇帝什么的虽然没有先例，但天知道武力甚至超过西凉军的并州人会不会做出来。
好吧，其实还是怀疑李书实对刘协做了这样那样很糟糕很应该被和谐的事情。
这还真是让人感觉百口莫辩啊。
你说小皇帝之前就已经跑了——是有人信了，但是还有更多的有心人压根不愿意相信这种解释，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原本的努力有可能化为泡影，甚至一旦漂泊在外的小皇帝遭遇到了什么意外死掉了他们这些大臣看上去就有些难辞其咎。
最重要的是，一旦小皇帝被其他诸侯得到并重立朝廷。他们还能够得到征辟的机会么？还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老臣子却最终变成时代的眼泪？
想一想都会觉得实在是太心酸了啊。
为了心中的责任，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这些人给了李书实巨大的压力，偏偏这其中的大部分人还都是那种在士族当中颇有名望的存在，就连躲在并州享清闲的皇甫嵩、阎忠等人也被他们找了过来，同样被他们找来做外援的还有在并州教育体系中有着无上名望的胡昭。
好吧，面对像是赵岐这样的马融门生经学大家，在儒林的地位比卢植还要略高半筹的老先生的堵门，李书实别说反驳了。就算是在心里想一想那些阴暗的想法似乎都显得很无礼。
李书实倒是想要装模作样派出部队四散找寻，但那些老人家又担心声音太大让各种山野匪盗对皇帝起了觊觎之心。可如果就这么干等着，李书实早已经烦不胜烦。
有的时候他倒也真的很羡慕董卓那咔嚓一下在血洗千里的风范。太霸气了，太非人类了。
最后被逼无奈，李书实采用了苏小萝莉提出的一个不断办法的办法——开诚布公。
当然，虽然是打算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但在人选上还是会有选择的，比如赵岐这样正直的老爷子，再比如皇甫嵩、朱儁这样并不算太过迂腐的家伙，还有马日磾这样与李书实关系有些特殊但家学渊源的士林中坚人物，以及王柔、司马防这样支持并州军的豪强实力领袖。
不过。他不能说并州人不敢要皇帝，要了皇帝会被全天下的诸侯围攻的。同样也不能说是李儒这家伙自作主张让皇帝自个自生自灭去，而且李儒还在自己这里享清闲巴拉巴拉……
说这种直白的大实话的人绝对是笨蛋。
那么所谓的“开诚布公”又到底是什么呢？
“好吧。其实这一次陛下的失踪的确与我有最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我让陛下失踪的。”
李书实在一票爷爷叔叔辈们的面前姿态放得很低，就差没有五体投地谢罪天下。
“州牧大人此言令我等差异，州牧大人前一阵子刚说陛下失踪是在逆贼李郭控制长安之时，此时又说陛下失踪与你有直接关系，这两者之间岂不自相矛盾么？”
这些人当中最关心小皇帝去向的自然是非赵岐莫属，只不过老爷子关心则乱，不说早就有所猜测的司马防、王柔这样多少了解一些并州军内部信息的人，就算是马日磾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并不着急质问李书实。
“并不矛盾，实际上这也是我今天想要跟大家说的事情。”
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有了一些想法，但毕竟他们都不是并州军核心圈子里的人物，就算是猜到了也无法验证自己想法的真伪，更多的时候不过是装出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故而，此时听到李书实的话，都露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来。
“学对陛下的境况一直非常关心，只是身处并州距离长安太过遥远而力所不能及。后来学听闻李郭两位逆贼欺凌陛下，残害忠良，对此更是深感痛心。为了能够早日解救陛下，故而才起兵讨伐李郭两位逆贼，但在内地却又担心逆贼狗急跳墙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进而伤害到陛下的安危。于是，学利用自己在西凉军中的一些关系，派出了很多部下渗透进了长安城，并趁西凉军内讧之时将陛下从牢笼之中带出。”
“也就是说陛下现在就在州牧大人手中！”
“是，也不是。”面对赵岐老爷子的质问，李书实表现的异常从容冷静。
“州牧大人此言何解？”李书实的态度让马日磾有些不太理解，毕竟如果真如李书实所言，那么之前李书实对大臣们所说的那些话可就都是天大的谎言，就算那些大臣们没法拿李书实怎么样，但是在舆论上想要喷死李书实还是可以做出几分贡献的。
嗯，加入李书实的心理承受能力与三国演义里的王朗一样的话。
“我并州虽然解救出了陛下，但陛下是我大汉帝国的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陛下安全的前提条件下，这大汉帝国境内之地陛下喜欢去哪里是陛下的自由，我并州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利如董卓般禁锢陛下的自由。虽然这么说很没有面子，但是既然陛下不愿意再待在长安、洛阳这样的伤心之地，我这个身为臣子的也只能满足陛下的要求。”
“那么陛下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也许在游山玩水，也许在前往心仪之处，学不敢干扰陛下的选择，唯一能做的便是遴选劲卒保护陛下的安危，若陛下需要，便是陛下麾下‘锐士’。”
李书实的这一番解释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之前脾气有些火爆的赵岐老爷子都齐齐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或许他的言语之中漏洞颇多，可以指摘的地方也不少，但那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反而在大方向上并没有太多的错误。
而且，就算李书实隐瞒了一些东西，但至少若是小皇帝出了什么差池，那么责任的源头必然会落到李书实的头上，而且是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罪名。所以他选择在小范围内公开这样的事实而不是大声嚷嚷不让全世界都知道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于那些士兵真正的作用之类的猜测，与李书实所承担的风险比起来，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如此，在赵岐老爷子的帮助下，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吃下了如此巨大地盘的李书实和并州军，要经历的风波注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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