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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生余得许多情

近来上海的局势动荡, 小福园别墅中经常出入的谢景澜等一众人总是忧心忡忡,客厅的灯常常亮到很晚很晚。


北伐军节节胜利, 东路军已攻下杭州, 下一步就是逼近上海,直取南京。从月初起, 上海工人便频繁罢工,规模之大前所未有,有三十万之众, 似乎多年前那场因巴黎和会外交的失败的抗议再次重演。


然而这一次,面对政府jūn_duì 的无情镇压,工人们拿起了武器,奋起反击,前日里由上海总工会领导发起了武装起义, 双方死亡惨重。


对于这场起义, 楚汉吕鲲鹏等人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最终楚汉拂袖而去,众人不欢而散。


霍锦宁独自坐再客厅沙发上,仰头闭目, 右手握拳,轻轻的抵在额头上, 似是极为疲惫的模样。


阿绣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少爷。”


霍锦宁微顿,睁眼看向她,笑了笑:


“去读书会?”


阿绣点头, 又有些踌躇,她想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她想替他分忧。


可近来霍锦宁并不像以往一般,给她解释这些波诡云谲,政治风云了。她甚至荒谬的觉得他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可转瞬又疑心只是错觉。


霍锦宁淡淡颔首:


“去吧,近来外面不太平,早些回来。”


今日读书会的地点还是定在了老地方真理书店,阿绣去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她一个。


往日里的读书会到场的人时有不全,这一回却是来了十多个人,还有一个阿绣不曾见过的陌生男人。


“阿绣!”曹子有向她招手,兴高采烈道:“你可算是来了,我还在想你要是今日不来,绝对后悔莫及。今天我们万分荣幸的请到了我父亲的一位旧友,来为我们的读书会指导学习!”


他说着就向她介绍着那个陌生男人:“这位是金先生,就是你上次很感兴趣的那篇《留美幼童公案》的作者!”


男人西装革履,外面穿着灰色呢子大衣,温文尔雅,却又眉宇凌厉。他的眼神很坚定,稳如青山,岳峙渊渟。


阿绣很惊讶,她没想到这位金先生这样年轻,急忙向他行礼问好。


华永泰定定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虽说曹子有这般向阿绣介绍,可她仍旧不清楚这位金先生的来历背景,然而在座的不少同学们似乎都对他很是敬重,曹子有更是满脸的狂热,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趁着华永泰过目曹子有拿过来的近期读书会交流书单,阿绣坐到了徐白鹭身边小声问:“白鹭,金先生究竟是何身份啊?”


徐白鹭压低声音道:“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子有说,此人学贯中西,文武双全,前些时日曾在广州军校执教,是‘那个’党派很了不得的大人物。”


阿绣了然,旋即又更加疑惑:“既然是这样厉害的人,应当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来参加我们这群学生举办的读书会呢?”


徐白鹭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厢华永泰看完之后,将那一沓书单重新放好,欣慰的说:


“大家博览群书,集思广益,这样很好。我从大家的书单之中,能看见你们对当今社会的思考,对国家前路的思考,只是有很多人还处在蒙昧之中,并没有方向。你的读书会既然名叫‘求真’,想必是想在书中寻求真理,那么我想问问大家,可知‘真理’究竟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取这个名字的曹子有,曹子有略有忐忑,但还是开口回答:


“书中说,永恒不变的即是真理。”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是真理,也是在不断变化的。”华永泰笑了,“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在座诸位都有什么理想?”


说起这个少年人纷纷活跃了起来,徐白鹭率先道:“我的理想是考上大学,我想去燕大读书!”


曹子有想了想,回答道:“我想解放所有劳苦大众。”


张肇庆呵呵傻笑道:“我想和云老板同台献唱....诶呦,子君你打我干嘛?”


“白日做梦!”袁子君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华永泰笑颜如花:“金先生,我以后想做一个电影明星,您看我成吗?”


华永泰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问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阿绣:“这位同学,你呢?”


阿绣其实也正在思索,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看得见天下兴亡,悲喜交集,她看得见霍锦宁有宏图大业,一心仰慕,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什么。


“我...我想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像我一样有书念。”


大家闻言不禁都笑了起来,徐白鹭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成想小阿绣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子有,这倒是和你的理想有得一比!”


虽然知道大家没有恶意,可阿绣脸色涨红,有些赧然,她知晓自己说了大话。


但华永泰并没有笑她,只是温和的说:“这只是愿望,不是理想,理想是要用自己的努力来实现的。如果你从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么从今天起不妨好好思考,你将来究竟想做什么人,你想要迎接的是怎样的明天。你的人生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要去妄图依仗他人,独立自强,方是新时代的新女性。”


这一次的周末读书会生动有趣,金先生深入浅出的为一群迷茫的学子指引了方向,告诫他们纸上读来终觉浅,要多关注民生社会,关注革命思潮,每个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而他对阿绣说的一番话,同样让阿绣陷入了某种思考。


读书会结束之后,大家陆续散去,阿绣留下来打算在书店挑几本新书,而那位金先生也没有着急走。


“方小姐听口音不是上海人?”


阿绣礼貌的回道:“是姑苏人士。”


“不是北方人?”


“不是。”


华永泰笑了一下:“抱歉,因为方小姐面目似曾相识,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没有关系。”阿绣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金先生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从小在江南长大。”


“不曾去过北方?”


“不曾。”


“原来如此。”华永泰点头,“冒昧请问,方小姐家中还有何人?也许方小姐与我的故人真有渊源也说不定。”


“家中无人了。”阿绣摇头,“父母早亡,无兄弟姊妹,恐怕我不是金先生要找的人。”


华永泰再次道歉:“不好意思。”


“没什么。”阿绣拿起结完账的两本诗集,腼腆笑道:“金先生还有事吗?我要先走一步了。”


华永泰绅士抬手:“请便。”


阿绣道过别,便匆匆出了书店门。


待坐到车上时,司机平安纳罕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我瞧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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